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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定远侯班超】第二十三章 千钧一发


【2021-01-19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定远侯班超】第二十三章 千钧一发

马翼曦背着药囊跟着班驺匆匆忙忙跑进大帐,迅速开始施救。这个衣衫破烂的乞丐蓬头垢面,头顶用一块粘满泥的黑色布条束着乱发,浑身滚热,脸色酡红,如一个烧红的大火球一般烫人。马翼曦顾不得伤者身上令人窒息的臭味,迅速用冰块给其降温,并从一堆小葫芦内倒出药兑灌下。

班超和众将都走出帐外,长夜已深,月亮已经云层。刁斗声声,夜色中的大营显得凄美萧瑟。班超感觉迷茫,邓尧、冯菟远在雒阳,天子脚下,皇城之内,相隔千山万水,断然不可能来西域。即便真来,此时人在敦煌郡的窦固、渠耆、郑众、王遵等大人定然会妥当安排,如何会令其受害?

“纪蒿!”班超、胡焰、淳于蓟同时想到一个人。也只有这个拘愚妇人才敢胆大妄为,擅闯两千里大沙漠来西城,或许是危急关头为自救,才自称为“汉使夫人”。

帐前火把上的火焰在夜风中呼呼作响,班超面色铁青。形势正在紧要关头,这个自私妄为、无法无天的胡女此时到来,让他不得不分心。拘愚人救过汉使团,他将不得不设法搭救纪蒿。只是帐中这个大汉又是何人,为何豁出性命也要搭救她,汉使团在拘愚城时为何未见过此人?

难道是相好的情人?看着不象,受伤者更象一个奴隶。想到这一层,班超心里竟然微感轻松了一些!

此时的帐内,马翼曦用刀挑开伤者的破衫,用盐水洗净伤口。然后用一柄尖利的小刀小心地剖开伤处皮肉,挤出一大滩红白相间的脓液。再一点一点切去腐烂肌肉,最后在伤口内洒上药粉细心地包扎起来。

此人受伤并不重,腋下皮肉为长矛贯穿,并未伤及内脏。头上虽受过重物椎击,但此人武功高强,头颅骨硬如铜铁,头伤也无大碍,是腋下伤口化脓发烧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
马翼曦做完手术净了手走出帐外,“司马,伤员化脓时间过长,此人能否熬过来,全看其体质。如果毒脓入血,则必难生还……只是明日有大战,此处不宜久留……”

马神仙的话,让小乞丐听到了。听说可能丧命,小乞丐似乎先是震惊,继而不舍地抓着伤者的胳膊,他不敢哭出来声来,眼泪止不住地吧嗒吧嗒的掉。班驺没有理会他,班秉端着篮子并从中拿出一块绵饼令其吃。小乞丐一边流泪,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,趁班秉扭头的功夫,他又快速从篮内抓了两块利索地掖进肮脏的衣衫下。

班超和淳于蓟正好走进大帐,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。

明天还有大战,胜负未卦,班超没有别的选择。淳于蓟传于阗国辅国侯尉迟仁、大都尉休莫广鵛进帐,阻止二人行礼,直接令道,“速派卒以辎车送此二人还西城,令国王、王妃速在于阗绿洲查找拘愚女纪蒿,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
马翼曦已配好几包药,本想递给小乞丐,犹豫了一下又递给休莫广鵛,“大都尉,每日早中晚以药兑热水一饮,三日后换药一次,最长三天必醒!”

“这——”这节骨眼上,怎么又整出这么一出,还“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”,这让尉迟仁与休莫广鵛一头雾水。休莫广鵛手中拿着药包,眼看着淳于蓟抱拳小声问道,“副使,这个拘愚女纪蒿是谁?”

“是——”班超与淳于蓟都愣了一下,班超一时不如如何解释此人是谁。淳于蓟对这两位于阗大臣的恭敬有礼视而不见,他一贯讨厌这些贵族迂腐的繁文缛节,脱口说道,“纪蒿乃汉使夫人也!”

班超象被人莫名其妙地戴上一顶不舒服的帽子,不悦地斜睨了一眼淳于蓟。但他理解淳于蓟的心情,如果此时不这样说,大敌当前,于阗国兵会将这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悄然扔到荒郊野外喂狼!

“啊?汉使夫人?!”尉迟仁与休莫广鵛闻言大惊,尊贵的汉使夫人如何会与这两个肮脏的乞丐为伍?他们不敢再啰嗦,带着一肚子问号,赶紧安排士卒将这两人送回西城。

“喂喂——”辎车来了,国兵们将伤者抬上车。临离开汉使团大营前,小乞丐终于鼓起勇气拉住班秉的衣袖,并小声恳求道,“吾叫秅娃儿,吾找吾阿兄……”

他的话众将都听到了,但对一个小乞丐的话众人自然没人理会,班秉拍拍秅娃儿的脑袋搪塞道,“汝阿兄在哪?等打完仗,吾一定帮汝找!”

“吾阿兄当国兵……”秅娃儿一把抓着班秉的手,象抓着一把稻草,“吾与二祖父来寻吾阿兄,二祖父死了,便只有阿兄,求求汝了……”

班秉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班超,嘴上只好应承道,“汝放心,等班师后,只要在国兵中,吾一定帮汝找到兄长……”

五名国兵赶着辎车上路了,车轱辘在荒凉的戈壁上前行,轧过乱石,发出有节奏的吱吱扭扭响声。黑夜中秅娃儿一步三回头,恋恋不舍地看着黑暗中的班秉……

天明之后,戈壁上仍然刮着呼呼的北风,飞沙走石。朝食刚毕,于阗国三千骑便顶着风,再一次在西皮水西岸的戈壁滩上列阵,石亀也将莎车国兵倾巢出动列好大阵。一员身穿宝蓝色战袍的北匈奴南呼衍部大将,手持钢鞭,不可一世地冲到两军之间搦战。

班超立在帅旗下,透过一阵阵飞旋而去的黄沙,远远观察莎车军大阵。大阵与咋天似乎没有两样,但左右两翼的左军、或军,弓弩兵阵列之中的外侧阵门似乎是开着的,如果不细心还真看不出来。

“司马看两边……”胡焰也看出来了。班超神情骤然绷紧,左右两军骑兵出击的通道分明已经打开!

于阗国兵阵中,蒙榆再次出战。两人战三十合,蒙榆愈战愈强,突然一铜锤砸落对方钢鞭。对方两员大将拍马而出欲救,两边的士卒们都被场上吸引。就在此时,班超在马上突然看见沙尘弥漫的莎车国兵大阵中,悉志无屠的帅旗已经悄然移到了北方的左军位置,莎车左右两军分明已经在悄然调整队形!

班超心里格顿一下,这是莎车军左右两翼骑兵即将出击的信号!

千钧一发之时,班超骤然举起了手中的长矟。淳于蓟手执斗大“班”字的班超红色帅旗,迅速悄然移动到班超身后,并低喝了一声“列阵!”

“驾!”班超突然双腿一夹,赤萧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,毫无征兆地突然挥军掩杀过去!

“驾——杀——”汉使团中军众将与众刑卒一齐举起长矛或环首刀,齐声呐喊着,结雁阵紧随班超、淳于蓟骤然冲向敌阵!

此时两军阵中,蒙榆已经击杀前来救援的两名莎国军骑卒。莎车国、于阗国两方的将帅士卒注意力都在两军阵间,于阗国兵阵中怒吼声、呐喊声骤然冲天而起,汉使团如赤色的潮水一般突然开始陷阵,令所有人大惊失色!

此时沙尘滚滚的戈壁滩上,被一片火红的战旗覆盖。仿佛如一片滚滚燃烧的火烧云,不,如一片滚滚烈焰,瞬间向敌阵中飘了过去!

惊惶失措的莎车国前军弩兵和弓兵仓促齐射,如飞蝗一般的无数箭矢射向汉使团。班超和众刑卒以长矛为盾,位于前排的班超与中军众将冲击过程中旋起手中长矛,如一排巨大的大车轮一般,将密集的矢石一一拍落,发出一片“哒哒哒”脆响,令人胆颤!

两军相离不过一箭之地,赤萧速度快,如一个黑红色的火球一般瞬间冲过这片死亡之地,惊险万分地锲入莎车国兵前军阵中。淳于蓟左手执“班”字帅旗,右手持环首刀紧随其后。三十六员虎将,各执兵器,结成雁形矟矢阵,如一阵狂风疾雨,刹时将莎车国庞大的前军大阵冲开一个大缺口!

辅国候尉迟仁、大都尉休莫广鵛按班超令,约束于阗国兵纹丝未动。两位于阗国大将与士卒们骇然看着已经出战的汉使团,很多人已经目瞪口呆。仅仅三十七骑啊,莎车万五千大军列成的大阵如虎口一般,可他们却一往无前,大气如虹,势不可挡!

蒙榆当先而出,冲杀到了班超侧面就位。莎车国弩兵来不及放箭,且与身后的矛兵挤在一起。大乱之中,班超抖动手中长矟横扫而过,刹那间将弩兵们斩落十数人,真如风卷残云,血肉横飞,大阵瞬间被敞开一个豁口!

“杀——”

汉使团刚刚接敌,于阗国军阵中杀声又起。千骑长尉迟千骤然举起手中长矛,他的一千边防骑卒,“嗷嗷”地齐声呐喊着,白袍小将旋耶扎罗一马当先,边防营骑卒一手持大盾牌遮体,一手持矛,竟然也凶猛地开始了冲锋!

“回来——”辅国候尉迟仁大怒呼喊道,“敢违军令擅动者,杀无赦……”

可他与大都尉休莫广鵛悲哀地看到,尉迟千与他麾下的一千边防骑卒理都未理,已经冲进了两军之间的死亡之地,暴露在莎车弓弩兵铜簇之下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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