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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读心宝塔】第二章 犸瓦力之死


【2016-04-02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读心宝塔】第二章 犸瓦力之死

读心宝塔

木之华章

第二章 犸瓦力之死

梁丘家不是行伍出身,是做点生意发达起来的大户人家。

 

皇甫骆第一天到了梁丘家就见识了什么叫富贵,村长家和梁丘家比起来,简直是一个天上,一个地下。

 

村长家不过一二个老奴而已,而梁丘家光看家护院的奴才就有十来个,里面侍候公子小姐的不计其数。

 

皇甫骆有点纳闷,这个村子离自家村子也不是很远,怎么就不知道出了个这么富贵的人家。

 

其实也就皇甫骆不知道罢了,其他很多人都是知道的,因为皇甫骆那时候一门心思在琢磨林子的尽头呢,对外面的事情不感兴趣。

 

三年的奴约,自然需要好好利用,当个马倌倒是十分合适,因为这活比较特殊,所以下人也都避之不及,但凡和主子有点关系的都不会干这个。

 

皇甫骆人生地不熟,正好是人选,那个老马倌已经有点干不动了,需要个新人做下手。

 

管家把皇甫骆送到马棚就走了,老马倌面对皇甫骆的到来,不置可否。皇甫骆看着老马倌的双眼,看懂了他的心思,便道:“俺是三年的契约。”皇甫骆的意思是,自个儿不是来替代老马倌的。

 

老马倌继续干着他的活,道:“三年?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三年呢?”老马倌说这话意味着,他宁愿死在马槽旁,也不愿死在安养屯。

 

老马倌是终身的奴儿,也没个后,按老规矩过几年就要去安养屯养老,说是安养屯,也就是一个等死的地方。

 

梁丘家会定时送些粮食过去,生老病死,自按天命。

 

皇甫骆想,老马倌一定会活得好好的,即便有人想来替他,也得有他指点才行,这马棚到现在,还只有老马倌一个人,必定是有些缘故的。

 

养马不仅累,还是个技术活,没人指点可不行。皇甫骆能读懂老马倌的心思,可是读不出马儿的心思,因为马儿的心思和人的不一样,石塔给的那份心思里没有动物的心思。

 

皇甫骆对养马不内行,但是他喜欢马,所以提议:“俺愿当您的养子,伺候您到百年。”

 

老马倌停下手中的活,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皇甫骆,问:“三年后怎么办?”,因为三年后皇甫骆自由了,还会认一个奴儿当养父吗?

 

皇甫骆诚恳道:“俺喜欢马儿,想好好养马,三年后不管您老在哪儿,俺在哪儿,俺都是您老的儿子。”

 

皇甫骆在表决心之前,先说他喜欢马儿,这打动了老马倌。老马倌养了一辈子马儿,觉得对马有感情的人,不会轻易抛弃自己,就同意了。

 

皇甫骆在老马倌的指点下把马儿养得很好,引起了管家的注意。管家觉得很奇怪,老马倌这人谁都不好相与,自己曾经派过好几个人去马棚,想要替代这个老东西,可是都灰溜溜的回来了,那些马儿在老马倌的调教下,养的非常好,别人很难介入。

 

主子见马瘦了,往往把新人找去,轻则骂一通,重则打一顿,然后轰走去干更脏更累的活。

 

管家为这事,也有一肚子委屈,收了好处,没办成事儿,因此只要有看不顺眼的,就让他去马棚受气,而皇甫骆就是一看不顺眼的二愣子。

 

这回管家看走眼了,听说皇甫骆认了老马倌当养父,心中纳闷,以前自个儿也让人这么哄过老马倌,怎么就没成呢?所以对皇甫骆很感兴趣。

 

皇甫骆喜欢这份工作,认真养马,和梁丘家的马儿产生了感情,不料某一天,梁丘老爷最喜欢的一匹马却死了。

 

这是天大的事情,尤陀邦有不少马,但是并不产良马,良马都是从遥远的萨米尔邦运过来的,而这一匹死了的是梁丘老爷的心爱之马,只有梁丘老爷去参加邑城里举办宴会等场合,才骑这匹马,然而这匹马却死了。

 

假如皇甫骆像老马倌一样是个终生奴儿,别无二话,打死了事,然而他是三年契约的奴儿,重打了一顿,却不能轻易打死。

 

皇甫骆被打得死去活来,扔入了地牢,梁丘老爷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。

 

这时老马倌来求情,梁丘老爷有些奇怪,这老儿素来不怎么求人的,今儿怎么为这么个笨小子求情来了,于是唤他进来。

 

老马倌跪倒在地,欲想替皇甫骆开脱:“主子,骆儿是个爱马之人,不会害死那马的。”

 

梁丘老爷一声冷笑:“不是他害死的,难道是你害死的不成?”

 

老马倌低头道:“主子是知道老奴的,老奴怎能生出此等心肠。”

 

梁丘老爷看了看老马倌,阴沉着脸道:“听说你收了他当养子,好啊,好啊,非常好!你也有后了!嘿嘿,真没想到你倒是老来有福了,不错,不错。”

 

一听老爷如是说话,老马倌慌忙否认:“主子莫听他人瞎说,老奴哪里收得了人家做养子,原本是不该有的,只是句玩笑话罢了。”

 

“玩笑话?”,梁丘老爷被气得笑了起来,“啧啧,儿子也能随便认的?我看你就别替他开脱了,还是好好养你的马是正经。”梁丘老爷话里有话,皇甫骆要是没罪过,那就是你老马倌的罪过了。

 

老马倌只得跪地不起,不敢回应。

 

梁丘老爷看着老马倌跪在那儿,想了想道:“昨儿打他的时候,他倒是说了句话,说他能知道是谁害死了那匹马?你可仔细了,马棚就你们两个人,要他来对质一下么?”

 

老马倌一听这话,害怕起来。

 

梁丘老爷看他这般神情,吩咐管家:“把那个死小子给我弄这里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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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甫骆这顿打着实被打得厉害,主人这边唤他来,他自是走不了路了,被家丁从地牢里架了出来。

 

梁丘老爷见皇甫骆比昨儿挨打之后更加萎顿,气稍稍消了一些,昨儿也没问个青红皂白,一气之下就让人打了他一顿。

 

这死小子大叫冤枉,说他知道是谁干的。梁丘老爷当时觉得他就是怕打,乱咬人,先打了再说。这会儿梁丘老爷定下神来,正好老马倌来求情,是要问个明白,到底怎么回事?

 

梁丘老爷瞧着趴在那儿的皇甫骆,问:“骆奴儿,你昨儿不是说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犸瓦力吗?你倒是说说看,究竟是那个不知死的?”说完这话就看向老马倌,老马倌不敢抬头,吓得低下身子。

 

皇甫骆还在哼哼呢,听主子这么问,就勉强抬起头来,回道:“小的也不曾见得是谁。”

 

梁丘老爷一听这话,顿时气又上来了,就要招呼家丁继续打,打死算,大不了赔他家些钱财。

 

可皇甫骆又道:“不过,小的确实知道是谁做的。”

 

梁丘老爷厉色道:“你胡咬一个人,我也信?”

 

“小的有证据。”

 

“证据?拿出来看看。”梁丘老爷想姑且听听这死小子嘴里放出什么屁来。

 

“小的这证据是人证。”

 

“好啊,你还有人证,都有哪些人?”,梁丘老爷有些狐疑。

 

皇甫骆继续道:“小的这人证却是有些困难,需要大公子来帮个忙。”

 

梁丘老爷惊道:“你不会是说大公子害死了犸瓦力吧?”

 

“小的不敢。”皇甫骆低下头。

 

梁丘老爷犹豫片刻,就叫人去唤大公子来。

 

大公子梁丘彰正在穿衣服起身呢,听家奴说老爷有话要问,慌忙推开丫鬟,跑了过来。过来一看原来是为了昨儿犸瓦力的事,倒镇静下来,道:“父亲叫孩儿来所为何事?”

 

这时梁丘老爷的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抽了根马鞭来,指着皇甫骆,问大儿子:“骆奴儿说知道谁害了犸瓦力,说你是人证呢。”

 

梁丘彰生气道:“听他胡说,我怎么是人证,昨儿我就没去过马厩,怎么知道这些!”

 

梁丘老爷就看着皇甫骆,看他嘴里放出什么屁来。

 

皇甫骆不慌不忙道:“大公子前儿可是请了公良家的大小姐和三公子过来?”

 

“这与你何干,要你来问?”一个奴儿敢这样审问自个儿,梁丘彰暗怒。

 

皇甫骆见大公子不回答,就看着梁丘老爷,梁丘老爷道:“你接着说下去。”

 

皇甫骆于是接着说:“公良家的大小姐想要骑一下犸瓦力,大公子说犸瓦力是老爷心爱之物的,不好动。”

 

梁丘彰这时插话道:“是又怎样?”

 

皇甫骆看着梁丘彰道:“公良家的三公子看了看犸瓦力,说到这犸瓦力也不稀奇,不骑也罢,可是大公子到底还是让公良家的大小姐骑了。”

 

梁丘彰见父亲有些不悦,咕哝道:“骑便骑了一下,又怎的?一会儿的事。”

 

“是一会儿的事,可是公良家的大小姐不小心从马上掉了下来。”皇甫骆完这话,就好像自个儿掉下了马,想起屁股上的疼痛,嘴角有些咧咧。

 

梁丘老爷听了,脸上有些难看。

 

梁丘彰解释道:“也没怎样,公良家的大小姐也没有摔坏。”

 

皇甫骆顾不得屁股疼,继续道:“是啊,公良家的大小姐身手矫健,并没有大碍,可是公良家的三公子说了句话,大公子可曾记得?”

 

梁丘彰一时答不出来。

 

梁丘老爷看着大儿子,疑惑道:“他说什么了?”

 

梁丘彰支支吾吾道:“他也没说什么,就说了句该死的畜生。这也算不得什么,难道他还真来杀了犸瓦力不成?”梁丘彰说这话,气矮了三分。

 

这时不待皇甫骆说话,梁丘老爷就骂道:“你这混账,招惹人家大小姐干什么?还把他家老三找来,你是不是没事干了,皮痒痒了?”梁丘老爷可是明白公良家三公子说那句话的含义,有一回,他说了同样一句话,把邑衙钱粮官的马给切成了五块,那是个灾星。

 

那一天,皇甫骆从公良家三公子毒毒的眼神里,读到了他的心思,公良家的大小姐为人豪爽,并不计较,可是公良家三公子却小肚鸡肠,睚眦必报,倒不是因为他大姐掉下马来,而是看不得有匹比他家更好的马。

 

梁丘老爷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,知道这事必定是公良家三公子干的,可是嘴上却并不这么说,而是说:“人家三公子说了这句话,也算不得什么,一句玩笑话就能杀了犸瓦力?这算什么证据?我看还是你养的不好,也没有看好,记住这顿打,下次可不是打一顿的事了。”说这话时,梁丘老爷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。

 

完了梁丘老爷又对大家道:“算了,今儿的事就到此为止了,不许外传半句,否则在场的都给我脱层皮,听见没有?”众人齐声答应。

 

皇甫骆虽然读懂了公良家三公子害马之心,但是真不知道公良家是做什么的,主人似乎忌惮他家三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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