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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读心宝塔】第一四六章 王公子


【2022-07-06】 


【读心宝塔】第一四六章 王公子

第一四六章 王公子

蕊夫人死了,死得那么奇特!

看到王公子这般冷漠,公良嘉措不识时务道:“蕊夫人为了你苦守在这儿,昨晚还苦求我家相公把你从河神庙救出来,她倒真有情义。王公子既然认了她,不知怎么处理她的尸身。”

王公子听出公良嘉措嘲讽的口气,尴尬道:“她只是我的一个侍女,难得她忠心为主。”

看样子,王公子并不承认蕊夫人的地位,一个侍女,和奴儿身份差不多,死了也就死了,似乎不值得王公子为她送葬。

石骆儿看不过去,走到蕊夫人尸体旁边,作个揖,认真道:“生死由命,蕊姐姐,你要是不嫌弃小弟,小弟替你办后事。”说着,也不管王公子同意不同意,抱起蕊夫人的尸体往外走。

经过王公子的时候,王公子犹豫一下,让开了。

公良嘉措没想到石骆儿这么敢作敢当,鄙夷地看着王公子,跟了出去。

石骆儿抱着尸体走出院门,有些犯难,不知道把蕊夫人埋在哪儿。

忽地,他远远见一人一骑在村子里横冲直撞,顿时高兴起来。

原来,是高车普回来了。

高车普嚣张地骑马过来,傲气道:“二位头领,这回俺在村子里杀了七进七出,那帮娘们没人再敢拦俺了。”

公良嘉措笑道:“杀什么杀,这村子里的男人死绝了,你留在这儿逍遥快活一辈子,别跟我们去月牙城了。”

高车普被公良嘉措戳穿谎言也不害臊,他见石骆儿抱着一老太的尸体,稀奇道:“石头儿,丈母娘死了?这么尽孝!”

石骆儿气急败坏:“是你丈母娘死了,快把马牵过来,埋人的事你来,好好尽孝。”

高车普见石骆儿急眼了,倒也听话,埋人他在行,于是过来帮石骆儿把尸体放在马背上。

王公子从院子里出来,听见公良嘉措说要去月牙城,忍不住阻止道:“你们要去月牙城啊?那里去不得。”

公良嘉措道:“为什么去不得?莫非那里有比这儿还厉害的活死人?”

“那倒没有。”王公子摇头,“不过,那里真的不能去,你们想必是从土坯子那儿过来的,一路过来,除了一些兵士,你们有没有见过月牙城方向来的平民百姓?”

石骆儿和公良嘉措默然。

高车普不知道王公子什么来路,说道:“是有些邪门,石塔邦不是做生意的地方么,怎么一个商人也没见到。不过,这位仁兄,你叫什么,是做什么的?”

王公子道:“不瞒这位兄弟,敝人姓王,是晋国来的生意人。”

王公子觉得石骆儿和公良嘉措对他有看法,倒是高车普说话开朗,口无遮拦,比较容易打交道,所以和高车普说起话来。

“照这么说,你是从月牙城来的?”高车普一边赶着马儿,一边和王公子说话。

王公子道:”我在月牙城有些小本生意,从月牙城出来有些日子了。想必你们也听说过齐邦主。”

王公子似乎已经完全从“死人”状态恢复过来了,说话有了神气。他主动提到齐邦主,石骆儿和公良嘉措都留心起来。

王公子接着道:“齐邦主在月牙城要造一个诺大的祭坛,青壮男子凡是到了月牙城都需帮他造祭坛去。你们去了,恐怕也是如此。”

高车普道:“俺要是不去帮工,会怎样?”

王公子摇头道:“不会不去,你们没听说齐邦主手里有一个宝塔吗?齐邦主拿着那宝塔,只要在祭坛那儿作法,月牙城里的青壮男子都会自愿去祭坛那里帮工。”

“宝塔这么厉害啊!”高车普赞叹道,“要是俺也有一个就好了,不知道僵尸听不听命,昨晚这许多僵尸在村子里闹腾,有这样的宝塔在手,让他们打东打西,倒是有趣。”

公良嘉措很惊讶,这货昨晚居然有胆量回来,石骆儿却知道高车普见到那些活死人,落荒而逃,今早也是听到村子里女人们哭泣,他才敢试探着杀回来,显威风。

王公子并不清楚昨晚死人自相残杀之事,听高车普这么讲,略皱眉头道:“月牙城里没有僵尸,只是不知宝塔有什么法力,大家都是自愿的,干活也是井井有条,要是闹出乱子,还怎么筑造祭坛。”

高车普问:“那个什么祭坛,造了有什么用处?”

王公子显然不愿意多讲,只是说:“我也不太清楚,也许齐邦主要用它来镇城吧,毕竟他当上邦主没有多久。”

“他有宝塔在手,人家都听他指挥,还用造祭坛哄人。”高车普觉得齐邦主是多此一举。

“也不尽然。”王公子道,“也有不听齐邦主的。”

公良嘉措冷不丁道:“你就是不听齐邦主的人吧。”

王公子自嘲道:“我来自晋国,是晋国人,不算数。”

王公子说的是实情,晋国人在上丘只是客家,即便齐邦主造祭坛缺人手,也不会用晋国人。在上丘人心目中,晋国人多有狡诈,万一在祭坛里弄了什么手脚,那就不妙了。

高车普笑道:“这么说来,俺也没事,齐邦主不会要俺,你们不知道吧,俺也算是半个晋国人,俺姥姥她老人家是正宗的幽州人。”

高车普自吹他是半个晋国人,也没说错,只不过他姥姥当初是被抢到上丘,被逼成亲的。

王公子道: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,也许有这可能,不过你姓高车,恐怕很难躲过去。”

高车普道:“难道以姓氏来划分?这样的话,石头儿,你可以躲过去。”

石骆儿见高车普掰扯到自个儿头上,不由叹息道:“俺这样的可以当晋国人?”

王公子从高车普的言语中看出,石骆儿虽然相貌平凡,但是三个人中似乎他是当头的,要不然高车普不会叫他石头儿,因此意味深长道:“石兄弟倒当真可以做我们晋国人,不过你娶了上丘人,恐怕也得算作上丘人。”

显然王公子认准石骆儿冒充了晋国人的姓。

王公子说了半天,总算说了一句公良嘉措爱听的,公良嘉措道:“刚才你说月牙城里有其他不听齐邦主的,那些人是谁?”

王公子道:“我也不甚明了。我在月牙城一月有余,时常在半夜听到外面有人喊口号,声称齐邦主造祭坛是为了奴役百姓,让石塔邦陷入万劫不复。有人去捉拿这些反抗齐邦主的,翻来覆去好几回,好像一直没有捉拿干净。有人说是我们晋国人干的,所以晋国人通通被扔进监狱,可惜即便如此,还是有人反齐邦主,半夜的喊声并没有停止。”

公良嘉措问:“你在监狱里怎么知道?”

王公子道:“我并没有被抓进监狱,大概齐邦主需要我给他做些事情吧,所以对我以礼相待,还算客气。”

王公子一句“还算客气”,说的平常,旁人听来很了不得,外间已经把齐邦主吹上了天,齐万年的名号引来了晋国大军,王公子居然能让齐邦主以礼相待,这可了不得。

说话间,四个人来到了村子外面,高车普把其它的马匹和货物都存放在一个僻静处,东西都还在,石骆儿和公良嘉措放了心。

高车普的马驮着蕊夫人的尸体,高车普问石骆儿:“直接埋了?”

石骆儿也不理会王公子,说道:“埋吧,就埋在村口这儿。”

村口一般不埋人的,不吉利,但是公良嘉措明白石骆儿的意思,这是要用蕊夫人来镇邪。

“好咧。”高车普抽出马背上的一个家伙什,当即挖起坑来。

这家伙干这事真是好手,没一会儿的功夫,挖了一个大坑。

石骆儿和高车普把蕊夫人埋在里面,培上土,堆上几块石头,算是坟头。

石骆儿歪头问王公子:“蕊姐姐说她是晋国来的,这么葬她不知是否符合晋国的礼数?”

也许是金蕊已经入土,王公子才念其情分,终于道:“石兄弟有心了,只是你们埋了蕊姑娘身子,没有埋蕊姑娘的魂。”

“蕊姑娘的魂?”石骆儿不解。

王公子遥望远方,自言自语道:“蕊姑娘的魂早就不在了,她一下子苍老成这样,怎么会是曾经的蕊姑娘。今天你们把好生她埋在这儿,也算对得起齐邦主了。”

高车普一头雾水,不知道怎么回事,信口道:“这老太是卧底啊!齐邦主是什么口味!”

高车普没好意思说王公子是什么口味,不过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。

王公子倒没在意。

石骆儿和公良嘉措隐隐约约明白了,怪不得王公子对蕊夫人毫无情义,敢情蕊夫人也被换过魂了。

昨儿蕊夫人分明是个美艳女子,怎么会变成老太呢,莫非那个魂是老太的?一旦破了封印,心老身也老?真是邪门,齐邦主还能这么弄。

石骆儿不由自主看向公良嘉措,生怕公良嘉措的也是“老”的。

公良嘉措没有想那么多,问王公子:“你是做什么生意的?”

王公子见公良嘉措主动问,沉吟道:“石塔邦和晋国之间的一点点生意,我在晋国勉强认识一些人,可以让他们说服晋国皇帝不来攻打石塔邦。当然,作为交换,石塔邦向晋国做一些让步,比如齐万年改个称号,叫齐千年,大家都可以面子上过得去。毕竟打仗要死人,死很多人。”

王公子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。

“你不会是晋国派到石塔邦的使者吧?”高车普常去晋国,对两国关系知道多些。

听到高车普嘴里的“使者”二字,石骆儿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难道王公子才是村里女人们说的那个使者?

王公子道:“不敢当,谈不上使者,只不过通个话。”

虽说王公子这样说是谦虚,高车普觉得他有些虚伪,打趣道:“这不就是使者么,闹了半天,你说的生意是这么大的生意啊,俺还以为是俺们这样的小本生意呢。”

王公子看了看石骆儿他们带的货,摇头道:“你们也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吧。”

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高车普明人不说暗话,既然人家指出来了,也就直话直说。

石骆儿和公良嘉措也惊讶,这个王公子看着很孤傲,懂的真不少。

王公子道:“这位石兄弟和这位公良女侠也算是从河神庙救我出来的,我就实话实说了,你们带的这批货,成色倒是没有问题,但是这包装,这捆扎都是上丘样式,如果遇到上丘人,自然看不大出来,要是遇到月牙城里的晋国人,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是冒充的。”

“佩服,佩服!”高车普连连拱手,“王公子果真样样精通,不亏是使者大人。”高车普把“大人”二字加上,让公良嘉措听了很肉麻,然而王公子却很受用的样子。

石骆儿忽然道:“既然王公子是使者,为什么还会陷入河神庙的迷魂台?照理村子里的女人应该唯你的命是从,怎么困在这儿?”

王公子苦笑道:“你说的那个所谓使者不是我,而是被你们刚刚埋在地下的蕊姑娘。”

王公子这句话把石骆儿和公良嘉措惊呆了。

蕊夫人怎么会是使者?

王公子说她是,自有他的说法。

按照王公子的说法,蕊夫人名义上是王公子的侍女,一路上伺候王公子,实际上已经被齐邦主的宝塔镇魇,监视王公子是不是真心去晋国传话。

蕊夫人手里的宝塔是信物,紫色宝塔并非河童给她的,而是齐邦主亲自给他的,可以号令一路上的活死人。

王公子哪里对什么河神庙感兴趣,那是蕊夫人蛊惑他进去的,至于蕊夫人为什么这么做,王公子没有说,石骆儿却猜到了大概。

蕊夫人对王公子一往情深,一路过来,恐怕二人有了暧昧关系,王公子只当是露水夫妻一场,没有当真,蕊夫人身份低贱,必定知道到了晋国不受待见,故而把王公子羁绊在此。

也许蕊夫人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,虽说她可以号令活死人,却不知方法如此下作,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直面王公子。

也许死是蕊夫人最好的归宿。

只是她的容貌怎么会变得如此衰老,如果是因为宝塔作祟,吸走了她的青春韶华,也真是可怜。

有些事情,石骆儿能猜出来,有些事情,他想不明白,因为他惊讶地发现,他读不到王公子的半点心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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