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非刚才送来的早饭里有毒?公良嘉措也吃了一点,只是没喝那碗红枣粟米粥,把粥让给石骆儿了,想让他补补失血亏空,难不成这粥有古怪?公良嘉措跑出去高声喊道:“来人!”
声音如炸雷一般响亮,满院都听得见。
也不知心腹家丁指派谁伺候这里的,反正有小厮跑过来,看见公良嘉措凶神恶煞似的,胆战心惊地询问有何吩咐。
公良嘉措怒道:“刚才送早饭的丫鬟呢?死哪儿去?”
小厮赶紧回说:“大小姐是说福儿?刚才早饭是福儿送来的。”
“福儿?你去叫她来,我有话问她。”
跑来的小厮见大小姐初来驾到,眼睛里要杀人,很害怕,慌忙去叫人,同时去告知贺兰老爷房里的人。
福儿到的时候,心腹家丁也已经赶到,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惹得大小姐生气。
公良嘉措厉声道:“你们给我们拿什么吃的东西了?相公被你们害死人!”
“啊——”心腹家丁吃了一惊。
福儿吓得跪倒在门口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心腹家丁惊疑道:“不会吧,没弄错?”
“人都在床上死过去了,你去看!”公良嘉措要急眼。
这是了不得的事,那边贺兰老爷刚救过来,这边姑爷又出了事,这如何是好,心腹家丁也慌了,跟着公良嘉措进房来瞧,果然见石骆儿已经在那儿挺尸了。
心腹家丁毕竟经历很多,镇静一下,上前摸了摸石骆儿的脑门,一片冰凉,再扣住脉搏,号了一会儿,总算号到了十分微弱的脉息,稍松口气,“姑爷还活着!”
公良嘉措刚才是慌了神,没仔细看石骆儿的情形,也上来摸了一下胸口,似乎有些心跳,焦急道:“跟死了差不多了,那个福儿呢?你过来,早饭谁做的?是你做的吗?”
福儿从门外爬进来,拼命摇手,口吃道:“不……是…奴婢……做的……”
“到底谁做的?”
“应该是吴妈做的!”心腹家丁替福儿答了话,又吩咐那个门口候着的小厮,“兴儿,去把吴妈找来。”
那个叫兴儿的小厮听了慌忙去叫人。
这当儿,珲夫人听闻大小姐闺房出了大事,也来看热闹,一听到姑爷要死,吓得心抖,这大小姐的闺房还是凶宅啊,姑爷刚来就要死在里面。
珲夫人腿肚子有点儿打转,不敢进房了,不过见屋子里心腹家丁和福儿这丫鬟在里面,胆子略微大了一点,心想即便有凶神恶煞在里面,大概也怕人多吧,于是叫上随身丫鬟一起进去。
珲夫人一进来,就伤心上了,“姑爷这是怎么了?刚才和我还说得好好的,姑爷可是大好人啊!怎么就中了邪,成这样了!大小姐,咱贺兰府好命苦啊……”
公良嘉措没好气道:“相公还没死呢!别哭了。”
珲夫人一听,赶紧道:“那就好,那就好,姑爷吉人天相,老爷都好起来了,姑爷也会好起来。”珲夫人说这话时有些惊慌,东张西望,生怕这屋子里有什么晦气的东西碍着她。
一会儿的功夫,吴妈来了。
吴妈是府里的老人,一见到公良嘉措连忙磕头,“真是大小姐回来啦,老婆子给大小姐磕头了,真是老天开眼,老天开眼,太太要是知道了,一定喜欢。”
看吴妈这样,是认识贺兰无缺的,而且和贺兰无缺挺有感情,不像是要谋害大小姐和姑爷之人。
公良嘉措语气缓和一些道:“早饭是你做的?”
“是老婆子做的。”
“你自个儿吃了没有?”
“这……”吴妈有些不好回话,下人照理是不能吃的,不过伙头军例外,没有不尝的,否则没法做饭。
公良嘉措见石骆儿还有半碗红枣粟米粥没喝完,便命令吴妈:“你把这半碗喝下去!”
公良嘉措想得简单,就看吴妈敢不敢。要是吴妈不敢,那就是吴妈下的毒。吴妈要是喝了死了,说明下毒的不是吴妈是福儿。
吴妈也看出情形了,听说姑爷来了,这会儿姑爷躺床上一动不动,看样子是出事了,大小姐让自个儿喝这剩下的粥,显然是怀疑自个儿在粥里动了手脚。
吴妈看着公良嘉措,这时才看出大小姐的神情和以前很不一样。
吴妈一声不吭,端过那半碗红枣粟米粥就喝。
众人等了一会儿,吴妈啥事没有。
公良嘉措也没了主意,心腹家丁道:“姑爷没吃别的东西?”
“其它的东西我也吃过一些。”公良嘉措怏怏道。
珲夫人有点儿站不住,这屋子真不能呆啊,身子一晃要倒,幸好旁边丫鬟扶助了。
心腹家丁看了看石骆儿手碗上的毛巾,已经被血浸透,怀疑石骆儿是失血过多,悄悄拉过石骆儿的左手,运起内功,封住了出血口,说道:“吴妈,你去取碗淡盐水来。”
大伙一看心腹家丁如是说,放些心来,心腹家丁见多识广,看来姑爷有救。
公良嘉措心想,看不出来,这家丁老儿很有道行。
吴妈手忙脚乱地出去,过了一会儿就弄来了一碗淡盐水,公良嘉措尝了一下,亲自伺候石骆儿服下。
旁人看公良嘉措对她相公真不懒,这么尽心尽力的。
盐水是服下去了,石骆儿似乎也好了一些,但就是昏迷不醒。看来不像是失血过多闹的,心腹家丁也没了主意。
此时,北宫冒在外面求见,他在书房听到风声,赶了过来,但是
这儿是贺兰无缺的闺房,北宫冒不能随意进来。
心腹家丁讨公良嘉措示下,公良嘉措就吩咐让北宫冒进来。
北宫冒进来见公良嘉措没事,放了心,再看石骆儿倒下了,十分奇怪。
刚才北宫冒过来的时候,听闻贺兰老爷起死回生了,说是姑爷救了贺兰老爷。
北宫冒没反应过来姑爷是谁,公良嘉措啥时候嫁人了?
到了这儿才弄明白,众人嘴里的姑爷是石骆儿。
北宫冒有些糊涂,没听说过这事啊,难道公良嘉措和石头儿私下成就了好事?
也难说,整天一块儿在端木家,孤男寡女的,难保不出这事。不过大家都是贼窝里混的,有这事稀松平常。
北宫冒只是心里笑笑,自个儿找石头儿说项,真找对人了。
不过北宫冒除了一身武功,既不会使毒解毒,也不会驱魔逐妖,来了也是白来,干瞪眼看着石骆儿挺尸,没有办法救他。
珲夫人胆小,越发觉得这地方邪乎,刚才和自个儿好好说话的一个人,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,眼看看有救,这会儿又似乎没救了,自个儿还跟姑爷说这许多话,他要死了,冤魂不散来找自个儿就糟了,想到这些,不寒而栗,身子软倒下来,丫鬟扶她也没扶住。
心腹家丁见状,让人把珲夫人架出去,架到门口的时候,小妾宛夫人正好过来。
宛夫人起得晚,这会儿才知道这些事,就过来了。
宛夫人进来,公良嘉措正在照看石骆儿,没工夫理会她,还是心腹家丁提醒了一下,公良嘉措才和宛夫人打个招呼。
宛夫人和珲夫人的性情不同,遇事不冷不热的,和公良嘉措打个招呼也很淡然。
刚才珲夫人担惊受怕吓回去了,宛夫人还能过来,说明她很有些胆略。
心腹家丁问:“宛夫人,谁在贺兰老爷那儿伺候呢?”
宛夫人说:“妾身刚从老爷那儿过来,老爷睡着了,没啥事,乔儿和宝儿在那里守着。”
心腹家丁“哦”了一声。
公良嘉措听二位妾夫人和心腹管家说话的口气,大概也清楚了,看起来这府里是心腹家丁当家管事。
北宫冒见石骆儿死不死,活不活的,帮不上忙,便拉着心腹家丁出去说话。
等北宫冒和心腹家丁走了,屋子里只剩下宛夫人留在这里,她也没带丫鬟过来。
宛夫人看公良嘉措一脸焦急,淡淡道:“姑爷睡一阵或许就好了。”
公良嘉措正着急忙慌的,一听这话,忙扭头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也是猜想。”宛夫人不紧不慢道,“前儿有个小厮搬这个梳妆台进来,到了晚上也是昏死过去,好多人以为他在外面受了惊吓什么的,今儿看起来也许是在这儿着了魔。”
这话听起来令人恐惧,而宛夫人说起来却一点儿不紧张,仿佛在讲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。
“有这样的事?”公良嘉措将信将疑,“还有谁进来遇到过这种事?”
“这倒没有,前些天也有其他小厮进来过,老妈子也进来打扫过,不过都没事,也许是我瞎猜的。”
宛夫人没有说的那么肯定,接着又道,“那小厮的昏睡的样子和姑爷十分相像,那天有丫鬟来说此事,我也去看了一下。”
“后来那个小厮怎么了?”公良嘉措关切道。
“大概躺了三天吧,后来就没事了。”
要睡三天?公良嘉措有些头大,宛夫人既然说石骆儿死不了,公良嘉措稍微松口气,可是要让石骆儿躺这儿三天,自个儿好歹也得守这里,回不了南坡,这有些不好办。
出来的时候,也没有跟公良造留个信,他要是酒醒了找自个儿和石头儿,再闹到高车普和百里方那儿,说不定要闹出事端来。
公良嘉措一时没了主意,再看看石骆儿,不知道这家伙着了什么魔,很无奈地问宛夫人:“醒了以后那小厮说什么没有?”
“有人问过他,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。”宛夫人一边跟公良嘉措说话,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那儿的石骆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