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吐文学   

【首页】

【猎宋】第六章 冲冠一怒  


【2021-01-20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猎宋】第六章 冲冠一怒  

 莫启哲虽不知道两位金国元帅的不和,但完颜宗翰想除掉他,这一点他还是猜得到的,所以他急于用大炮武装自己。大炮落在张邦昌手里只能放进库房,但要是落在自己手里,那可就是“东风吹,战鼓擂,老爷们儿打仗谁怕谁”了。
 三千战俘军来到了兵器库,把守卫库房的宋兵从被窝里揪了出来。宋兵听那个带路的侍卫说这些金兵是张太师派来提大炮的,不敢待慢,把莫启哲他们领到了库房里。
 莫启哲这是头一回看到古代的大炮,只见二十门大炮整齐地排列在库房内,乌黑的炮身,硕大的炮筒。好家伙,这一门大炮至少得有一吨重,真是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
 他摇头感叹,宋国空有如此利器竟不知好好运用,以至有这靖康之难,看来再厉害的武器也需有懂得它价值的人使才行。这样也好,昏君不用,便宜本将军了。
 “难道汴梁城这么大,就只有这几门小炮么?你们是不是把好的都藏起来了?”莫启哲其实心中已经很满意了,不过挑剔到手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,如不故意为难,说不定这些宋兵真会把好的留下,次的给了自己。
 “回这位将军的话,汴梁城内共有火炮一百二十三门,其中一百零三门分散在城墙上,其余二十门都在这里了。”库兵恭敬地答道,他看出了眼前这个将军是金国的大官。
 “一百二十三门!嘿,还真不少,每一门都是这么大吗?”莫启哲用手抚摸着炮身,发现上面涂了很多油脂,可能是防锈用的。
 “不,那一百零三门都是小炮,只有这二十门是大炮,因为才刚刚造好三年,所以还没来得及使用。”那小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 “三年还是刚刚造好!这么说这些大炮已经在库房里放了三年了!哈哈哈,你们宋国人还真是会搞笑,有趣有趣。”莫启哲拍手大笑,身边的战俘军也都跟着大笑,
 宋国的士兵都很尴尬,心想:“上头不下批文,谁敢把大炮拉出库去,不要命啦。”
 “那一百零三门小炮明天再说。兄弟们,先把这二十门大块头的拉回去。对了,火药和炮弹在哪?我要一起带走。”莫启哲环顾四周,发现库房里没有火药炮弹一类的东西,可能是放在其它库房吧。
 “回将军,这里没有火药炮弹。不但这二十门大炮没配备火药,就是城上那一百多门炮也没有配备。”那个库房小兵回答,要不是没有火药,你以为这些大炮是吃素的啊,早把你们这些金兵炸到天上去了。
 “为什么?没有火药,这些大炮还有个屁用!”莫启哲一瞪眼睛,还以为这小兵故意刁难想收贿赂。这小子,好大的胆子,也不看看我是谁。
 库房小兵道:“火药和炮弹的配置要制造司给兵部上报,再由兵部上报内阁,再由内阁上报张太师,然后张太师批复,不过好象张太师一直没批复,所以不能传给内阁,再……”
 “好了好了,你直接说是张太师不批复不就得了。这个我明白了,本将军明天就去找张太师要。哼,我可用不着什么上报。”莫启哲一听张邦昌的名字,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这事好办,如他不给自己火药,动手硬抢便是。
 战俘军把二十门大炮抬上炮车,拉着回园子去了。路上耶律玉哥问莫启哲道:“大哥,现下你做了金国大官,咱们也成了正规军,那是不是也应该有个番号什么的啊?”
 “嗯,你说的对。咱们的队伍是该有个名字了。我做的是骠骑大将军,那咱们的队伍就叫骠骑军吧,你就做我的副将。”莫启哲随口给他日后横扫天下的军队起了个名字,而此时耶律元帅还不够威风八面,一个小小的副将官职就能让他激动半天。
 骠骑军拉着大炮在汴梁的街上轰隆隆地走过,巡夜的宋兵见到他们到来远远地就绕道避开。这些宋兵可不愿和这大队的金兵见面,在他们眼中,金兵比吃人的恶魔也差不了多少。
 好半天骠骑军才回到园子。莫启哲心中高兴,便想去和香宁公主聊聊,可又怕影响她休息,只能强忍住见她的想法,打算在前园和耶律玉哥他们挤一宿。反正有那几个宫女陪她,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。
 谁知,他不去找香宁公主,可那几个刚送来的宫女却来找他了。
 那几个宫女哭哭泣泣地告诉莫启哲,说香宁公主不见了,好象是出园子找她的父皇母后去了。
 莫启哲大吃一惊,这黑灯瞎火的她去找什么父皇母后,再说这时候完颜宗翰的大军早就带着徽宗皇帝出城了,她到哪里去见?
 一问之下他才知道,当这几个宫女被送到香宁公主这里后,香宁公主立即问她们徽宗和钦宗两位皇帝的事。她们如实告知公主,说两位皇帝和宫中所有的皇族今天晚上都要被带到金国去,宴会结束后就出城。
 香宁公主又是伤心又是焦急,可偏偏莫启哲又不在身边,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。宴会结束后,莫启哲不回园子却跑去向张邦昌要大炮,还把战俘军叫了去。香宁公主再也等不了了,小小的心中下定决心,一定要再见父皇母后一面。
 香宁公主跑出小院,向几个留守的战俘士兵要马,骗他们说有事要去见莫启哲。
 战俘们猛一见到香宁公主的绝世容颜顿时惊为天人,神魂颠倒之下,就算是公主要他们自杀,他们也立刻抹了脖子,何况这仙女只是要马。战俘们挑了最好的战马给她,并恭送她出园。香宁公主就这样出城找她父母去了。
 莫启哲听完几欲晕倒,他本是想让这几个宫女看着香宁公主,不要让她出事,这回可好,越不想出事就越出事。他顾不得骂那几个宫女和士兵,马上告诉耶律玉哥让骠骑军不要休息,随他一起出城去追公主。
 大炮在这时候也不要了,随便往园子里一扔。大炮虽然重要可哪里比得上香宁公主,得了大炮丢了公主简直是得不偿失。
 莫启哲心中大悔,真想找块石头就此撞死了事。他火烧屁股似地带兵急追到了城门,发现这城门竟无人守卫,城门大开,城上城下一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,金兵大队从这里路过回国,没兵留下,至于宋兵更是早就跑光了。
 他心中明白,在这种情况下香宁公主一定是出了城了,她要是追不上完颜宗翰倒也罢了,要是追上了,她自己也得被送到金国去,那可真叫一家团圆了!
 无论如何,莫启哲是一定要追回香宁公主的,就算是和完颜宗翰立即翻脸也在所不惜。骠骑军士兵点起了火把,夜色深沉中向金国大部队狂追而去。
 完颜宗翰外表粗鲁,心思却很缜密,要不然也做不了金军元帅。他这次急急忙忙离开汴梁决不是为了躲避宋国的勤王之师,而是要躲都元帅完颜宗望。
 这完颜宗望是自己的死对头,这人迟迟不来汴梁其实就是想让自己的军队先攻城,让宋军消耗自己的实力,这叫借刀杀人。自己占领汴梁后立即撤出,用的也是借刀杀人,这两天里金军把城里的金银抢了个精光,又把宋皇全族掳走,给完颜宗望留下的只有满城悲愤的百姓。
 就凭莫启哲那点人想要守住汴梁纯粹是做梦,用不了一天功夫汴梁就得重回宋人手中,那时完颜宗望到了汴梁还得重新攻城,而且就算再次占领汴梁,城中也没有了什么战利品,这位都元帅想不哭都不行。想象着完颜宗望那时候的苦瓜脸,完颜宗翰得意万分,勾心斗角这么久,这回总算占到了上风。
 金军全是骑兵所以行军速度极快,虽带了两万多宋国的皇族及文武百官,可出城之后仍走了二十多里,午夜过后,他们走进了一片大树林。
 负责断后的金兵军官听到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,举手示意断后的队伍停止前进,列成阻击队形,要与前来偷袭的宋兵作战。只见后面的追兵人人手持火把,远远望去象是一条游动的长龙。断后的金兵拿出弓箭,准备给宋兵来点夜宵尝尝。
 忽然金兵听到追来的队伍里有人大叫,“不要放箭,是自己人!”
 随着这队追兵的驰近,金兵们才看清这队人马果然穿的是金国军服。断后的军官松了一口气,拍马迎上,见领头的那人是莫启哲,慌忙行礼。他在宴会上见过莫启哲,所以认得他。
 莫启哲终于追上了金国大队,他也不跟那军官客套,直接问道:“大元帅在哪里?”
 军官答道:“大元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莫将军,你怎么来了,是不是汴梁出事了?”
 莫启哲道:“是啊是啊,有大批的宋国勤王之师到来,想要偷袭你们,我怕大帅有失,所以特来报信。”
 军官惊道:“有大批的勤王之师到来!莫将军你快点去禀报大元帅,我留在这里阻击宋军。”
 莫启哲心想:“香宁公主这时候可能已经被金兵抓住了,我要想救她须得趁乱,就这点骠骑军恐怕引不起大乱,不如拉这军官下水,一起把水搅混。”
 既然有了这个念头,他便对那军官说道:“你在这里阻击是没有用的,我得到的消息是宋军要在前面伏击大元帅,你也不要在这里磨蹭了,跟我一起去支援大元帅吧!晚了可就来不及了。”说完也不等那军官答应,一催战马向前面跑去,那军官来不及思索,只好慌忙跟上。
 骠骑军混杂在金兵队伍里也是纵马奔驰,一边跑还一边大叫:“宋兵来了,宋兵来了!”
 断后的金兵队伍被他们冲乱,混乱之中这些金兵见自己的将军跟随在莫启哲身后向前跑,于是也跟着他们跑起来,听到骠骑军的叫声,忍不住也跟着叫起来。
 他们这一跑把前面的军队也冲乱了,黑暗之中,前面的军队也分不清谁是金兵谁是宋兵,只是觉得后面有成千上万的人马向自己扑来。听到那些断后的士兵大叫前面有宋兵伏击,金兵均想:“既然大家都向前支援大元帅,那么自己也应当向前给大元帅送个信才对。”
 不多时,金军后队大乱,士兵们一起向前冲,虽然人人都没见到宋兵,却人人都在大喊宋兵来了,最后连一些领兵的将军也相信了,这么乱一定是有宋兵来袭。金兵均是骑兵,这一跑起来真是万马奔腾,叫喊声更是将林中的飞鸟都惊了起来。
 前面的完颜宗翰听到后军大乱,也以为真有宋兵来袭,急忙领兵向后军冲来,前后两军相对互冲,更是乱上加乱。宋国的俘虏们这时也以为有救兵来到,不少人趁机打倒身边的金兵,抢夺武器。
 莫启哲一直冲到金军部队的中央才停下来,这是金兵押送俘虏的地方。他见人就问:“香宁公主在哪里?你们看见香宁公主了吗?”
 见宋国俘虏人人摇头,莫启哲忽然想起,这里俘虏成千上万,谁能注意到一个小姑娘,要想知道香宁公主是否被抓,直接问那个断后的军官不就得了,自己真是急昏了头。回身再想找那个军官,可混乱之中,到哪里去找?
 莫启哲急怒攻心,一挥手把手中的火把扔进了道旁的树丛中,他后面的骠骑军见状,立刻有样学样,也把手中的火把扔进了树丛。这时是隆冬时节,天气干燥,树木极易着火,几千支火把被扔进了树丛,当然是大火四起了,片刻间便是火光烛天。
 莫启哲没找到香宁公主却遇见了完颜宗翰。完颜宗翰领兵跑到大队的中央,发现这里不但最乱,而且还着起大火来,他断定宋军一定是来抢夺宋皇的,正要查看宋皇是否被劫走,没成想一抬头竟看到了莫启哲。
 完颜宗翰诧异地问道:“莫老弟,你不守卫汴梁,跑到这里来干嘛?”
 莫启哲心中大叫:“真是倒霉,怎么碰上了他。”嘴上却道:“完颜大哥,宋兵的勤王之师到了,准备把徽宗和钦宗救回去,小弟怕大哥没有准备,特地跑来报信。”
 完颜宗翰刚才就是这样想的,现下听到莫启哲这样说,心里想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。”
 “莫老弟,这里有我就足够了,你还是赶紧回汴梁吧,别让宋兵把城夺了回去,说不定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,专引你上当的。”完颜宗翰催促莫启哲回城。
 莫启哲也实在不想和他浪费时间,他冲完颜宗翰一抱拳,道:“那小弟就先回去了。”向耶律玉哥打了个手势,骠骑军立即调头向汴梁跑回。
 这个时候,到处都是浓烟滚滚,呛人呛要命。莫启哲策马跑在最后,跑着跑着,一不小心竟被乱军冲散了,失去了和骠骑军的联系,烈焰熊熊中,他也分不出东西南北,只好找了条火势较弱的小路跑了下去。
 跑了一会儿,金兵的叫声渐渐远去,他松了一口气,想到香宁公主还没找到,可不能就这么回汴梁,他又拨转马头,重新向金兵大队跑回,想再次寻找公主。
 天上星光闪耀,路上马蹄得得,莫启哲才行了不远,发现前面一前一后急奔过来两匹战马。前面马上一人,长发飘舞玉肤如雪,正是他遍找不见的香宁公主,后面马上那人却是顶盔罩甲,手持狼牙棒,是一名金国追兵。
 莫启哲见玉人无恙,心头狂喜,可见那金兵凶神恶煞的样子,又怕自己不是对手。他急中生智,既然明枪不是对手,那便当暗箭伤人。于是把马闪到路边,取出马背上的弓箭,对准了那名追兵。待香宁公主从他身边跑过去后,弓弦声响,一支长箭射了出去,随着“嗖”的一声,那箭距金兵两尺的地方飞入了树丛。
 金兵吓了一跳,勒住战马,看到路边站着另一个本国军官,他不由得有些恼火,叫道:“这位将军,你要射她也应当瞄得准一点,差点射到了我。”
 莫启哲心道:“确实准头差了点,不过不是射她而是射你。”他又从箭筒里取出一支长箭,搭到了弓上,第二次射向了金兵。
 那金兵这时才醒悟,原来刚才那支偏了两尺多的箭竟是射给自己的。金兵一声断喝,双手挥舞狼牙棒向莫启哲猛冲过来。
 莫启哲发现自己射箭的本事太差,两击不中。他一咬牙,从箭筒中取出一把箭来搭在弦上,也来不及瞄准了,只能凭着感觉射向那金兵。
 瞄准了射不中,乱箭齐飞倒有了战果,人没射中,却射中了马。金兵的战马被一支乱箭射中了眼睛,大声悲嘶,疼得人立起来,那金兵正双手挥动狼牙棒,没有牵缰绳,被战马一下子就给摞了下来。他的一只脚还套在马蹬里,这一摔力气奇大,战马竟被他拉倒,正好压在他身上。于是,这一人一马一齐大声惨叫,爬不起来。
 莫启哲见状哈哈大笑,自夸了一句:“老子也算是神箭手了,射人有啥意思,射马摔人才叫艺术。”
 他双腿一夹跨下战马,向香宁公主追去。
 莫启哲跨下战马四蹄翻飞,向香宁公主追去,可是追了半天也没追上。莫启哲心中大骂那几个在园子里守卫的战俘,“有没有搞错,这帮家伙一见美女把自己姓啥都忘了,竟给了公主最好的战马,跑得这样快,这不是存心玩死我嘛!”
 莫启哲在后面大呼小叫,让香宁公主慢点骑等等自己。可香宁公主听而不闻,仍是策马急驰。莫启哲无奈,只好跟在后面,所幸落得不太远,还不至于把她给追丢了。
 两人就这样马不停蹄地从夜晚跑到天亮,黎明的曙光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,太阳公公的大红脸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,满面笑容地看着地上这两个你追我跑的小人儿。
 莫启哲也不知跑了多远,只知道跑出树林,又跨过了一小河,再钻进了一个山谷,然后又跑到了一片大森林前。前面的香宁公主终于把马速降低了下来,莫启哲赶紧追上,和她并骑而行。
 “娘子,你跑这么快干嘛?追得我差点断气。”莫启哲气喘吁吁地讨她便宜。
 劫后重逢,香宁公主见到他自然欢喜,可一听他满嘴的胡言乱语,心中有些生气,扭过头不去理他。
 莫启哲见香宁公主不理自己,略感无趣,向四周观看,只见周围树木参天,森森莽莽的好大一片树林。他又开口问道:“这里是什么地方啊?好象离汴梁很远了,是不是?”
 香宁公主对眼前这望不到尽头的森林甚感害怕,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鬼呀妖呀的东西,顾不得和莫启哲斗气,回答说:“我也不知道啊,我这还是第一次出汴梁城呢!”
 “你也不知道!那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?春游啊,现在可是冬天!”莫启哲也有点害怕,这树林可别有什么虎狼之类的野兽,他可没有武松的本事。
 “这还不都怪你,在我后面跟了一夜,也不提醒我一声,结果害咱们跑到这里来了!”香宁公主理直气壮地责备起莫启哲来。
 莫启哲听她这么说大感无奈,美女总是对的,不管对错责任全在自己。他委屈地说道:“我怎么没喊,可你也不停下啊。”
 “你哪有喊,我怎么没听见!”香宁公主蛮不讲理的功夫确实厉害。
 “是是,我没喊。你骑马的功夫太高明,我不如你,所以追不上,行了吧!”莫启哲也不跟她争论,只是四下寻找道路,他不想进这片森林,可是看来看去,发现这森林好象很少有人来,连一条小路都找不到。
 “公主,我们还是回汴梁吧。这里恐怕不太安全。”莫启哲提出正确的建议。
 谁知香宁公主又不想回汴梁了,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家人,皇宫也被别人占了,她此时已是无家可归。香宁公主哽咽着说道:“我干嘛要回去,我偏不回去,就让我死在这里算了。”说完一拍坐骑,向森林深处走去。
 莫启哲叹息了一声,又来了,又是死呀活的,真伤脑筋。他也拍了拍马,跟在香宁公主身后,不管她到哪,自己总得跟着,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失去她了。
 这时天已大亮,火红的太阳升到了半空,可林内枝条茂密仍感到有些昏暗。阳光透过枝头洒到了香宁公主的身上,树影斑驳,象是给她穿上了一件绚丽的霞衣,树上小鸟鸣啾,不知在唱着什么。
 香宁公主抬起头说:“天亮了,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吧。”
 莫启哲在后面看着这美丽的公主,听见了她说话,可又似没听见,怔怔的发着呆没作声,一时之间缥渺恍惚,如醉如痴。
 香宁公主没听到莫启哲回答,又说了一遍,莫启哲这才回过神来,点头道:“是啊,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了。”
 “你魂不守舍地在想些什么?”话一出口,香宁公主脸蛋便红了,莫启哲在想什么她心里是清楚的很,肯定就是娘子什么的。
 如果这是在现代,要是有女孩子对莫启哲问这种“明知故问”的问题,他一定会大逞口舌之快,好好和那个女孩子开开玩笑,可现在他却不想破坏这美好的一刻,只是冲着香宁公主微微一笑,心中所想尽在这一笑之中。
 香宁公主小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,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语地向前走。
 不多时,听见了淙淙水声,前面不远处竟有一条小溪。两人奔到溪边跳下马来,只见溪水流动,水清见底,他们俩齐声欢呼,俯身溪边。香宁公主掬起一捧溪水,斯斯文文地喝了起来,莫启哲则是把整个脑袋插进水里,一顿牛饮,也不知他是在喝水还是在洗头。
 莫启哲擦了擦嘴,笑道:“真是难得,这寒冬腊月的溪水竟然没有上冻,看来是老天爷不忍见咱们饥渴难耐,所以派下了神仙给咱们开了一条小溪。”
 香宁公主喝了溪水,心中也是快乐,听他说到饥渴难耐,忍不住问道:“你带了吃的吗?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,你倒好,去参加什么宴会,丢下我不管。”
 “我哪有不管你,昨晚我回园子后听到你不见了,急得要命,连夜便追来了,要不哪能追上你!只不过当时走的太匆忙,没带什么吃的。嗯……要不然你在这儿等会,我出树林去给你找点儿吃的。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怕不怕?”莫启哲站起身来问香宁公主,见她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,知她不敢一个人留下,“那这样吧,咱们一起去。”
 香宁公主摇了摇头,她身娇体弱,经过这一夜的狂奔,体力已经透支,现下实在一动也不想动了。
 莫启哲无法,总不能一直饿着吧。他解下腰中的佩刀,递给香宁公主,道:“好吧,我的刀再给你用一次。你呀,身上总不带武器,偏偏还总爱到处跑,哪儿危险往哪儿上,我是彻底服了你。”
 香宁公主接过佩刀,嘟了嘟小嘴表示不满,道:“这里这么阴森,我一个人可不敢多待。你可要快点儿回来,就算找不到吃的也没关系,总之就是要快去快回。”
 莫启哲见她依赖自己,心中大是愉快,尽扫一夜的疲劳,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气,道:“好,我会很快回来的,你放心吧。”说完,转身上马,向树林外驰去。
 这里虽离汴梁城很远,但土肥地美,百姓安居乐业,村落比邻。莫启哲出了树林,只沿着大路走了几里地,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子。金军的势力只局限于汴梁城,短时间之内还无法占领周边的乡村,这里暂时没有受到破坏,村子里的百姓大都没有逃走,还是和以前一样照常过日子。
 莫启哲先是站在村外偷偷观察了一番,发现村内没有宋兵,这才下马,把马拴在村外,孤身进村。他现在身穿金国军服,可不想让村民发现,要不然给他来个群起而殴之,那可要了命了。
 莫启哲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家农户前,看这家院子围墙颇高,应该是村子上的富户,吃的东西一定不少。他身上无钱只能够靠偷,要偷自然要找富户下手,穷人家自己都喂不饱,哪会有多余的东西留给他。
 莫启哲翻过后墙进入了小院,见院中无人,大喜之下直奔厨房。
 虽是富户可厨房里也没什么吃的,他只找到了一些地瓜番薯之类的食物,心有不甘,东翻西找之下又找到一罐羊奶,这才离开。来到后墙之时,发现羊圈里有几只羊,其中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,莫启哲二话不说,把羊奶地瓜往怀中一揣,进入羊圈抓起羊羔,翻墙而出,跑到村外跳上马背逃之夭夭。
 村民中有的眼尖,发现了这个偷羊贼,大声喊叫抓贼,随后追来,可又怎么能追上这金国战马的飞奔呢!
 莫启哲驰进树林,回到了小溪旁。快到溪边时,他看到香宁公主正站在树下向自己这边张望着,就好象痴情的妻子在等待外出的丈夫回家一样,他心中快乐,向香宁公主举了举手中的羊羔,驰到了她的面前。
 香宁公主见他回来,责怪道:“怎么这么久,我不是让你快去快回吗?”
 莫启哲笑道:“很久吗?我倒不觉得。你看,这是什么!”
 香宁公主欣喜地从莫启哲手中接过小羊,又亲又摸,非常开心,笑道:“啊,小羊羔,好可爱呀!”
 “是啊,真是可爱,味道一定更是可爱。为了它这份可爱,咱们这就把它烤了吃。”莫启哲说着下马四处找起柴火来。
 树林里别的没有柴火可是要多少有多少,不一会儿,他就抱回了一大堆,升起火来,幸而以前参加过野外求生,这些还难不倒他。
 莫启哲找了个长树枝把地瓜一个个的穿起来,递给香宁公主,道:“你先烤着,我来收拾这羊羔。”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那一小罐羊奶,“你要是太饿了就先喝点羊奶吧。”
 香宁公主接过羊奶却不接地瓜,她抱着小羊羔,抚摸着它柔软的毛皮,低下头亲了亲它,很是舍不得,她对莫启哲说道:“吃地瓜就好了,干嘛还要吃它,你看它多可怜。”
 莫启哲笑道:“我们比它还可怜,不吃它那还有力气逃命!”这时候还有心情发善心,女孩子就是女孩子。
 “吃了它也不一定逃得了啊。”说着,香宁公主想起了被抓走的父皇母后,也不知现下他们怎样,眼圈不由得红了。
 莫启哲一看她要掉眼泪,赶紧转移话题,“你看,这小羊羔好象是饿了,你喂它吃点草吧。”
 香宁公主“啊”的一声,向四周看了看,冬天地皮光秃,哪里有草。她见没草喂羊羔,便把那罐羊奶打开了,莫启哲立即阻止她,“嗳,这羊奶是给你喝的,你可别给它,太浪费了。”
 “这怎么是浪费,谁喝不是一样,再说羊奶本来就是给小羊羔喝的嘛,对不对呀?”后边这一句不是问莫启哲而是问羊羔。
 香宁公主把羊羔放下,从瓶中倒了些羊奶在手掌中,让小羊羔舐食。她的手白白嫩嫩,就象一只白玉碗一样晶莹剔透,小羊羔吃了几口羊奶,冲她咩咩地叫了起来,香宁公主笑靥如花,对莫启哲道:“你瞧,它在谢谢我哪!”
 莫启哲看着她那如星般璀灿的明亮眼眸,听着她那清脆悦耳的笑声,真有股不知人间何世之感。他只觉得单为这眼前玉人的妩媚一笑,即使让他粉身碎骨,也是死而无悔。
 香宁公主放开小羊羔,拍了拍它的头,说道:“快回去找你妈妈吧,以后可别到处乱跑了,免得再被坏人抓到,那时我就不能救你啦!”
 莫启哲笑了,心想:“原来我是坏人啊,这可真是想不到。不过说得也对,这小羊可不正是我从羊圈里偷出来的嘛!”
 小羊羔摇着尾巴跑了,也不知能不能找着回去的路,莫启哲是不管它,没吃它就算是善良了,那还管它能不能找到它的羊妈妈。香宁公主则是根本没见过羊圈这玩意,还以为它肯定能回去呢。
 莫启哲摇头道:“你放了它,它早晚也得被人吃,说不定没等出树林就便宜了哪位狼兄虎兄的肚皮。”
 香宁公主白了他一眼,嗔道:“我高兴,不行吗?”
 “行,行。只要你高兴就行。”莫启哲见香宁公主压根就没有动手帮忙的意思,只好自己动手烤起地瓜来。
 地瓜熟后,他与香宁公主同吃,只觉得这顿地瓜吃得香甜无比,即使昨天晚上完颜宗翰请自己吃的庆功宴也及不上它的万一。
 香宁公主可不同了,她贵为公主,一生锦衣玉食,吃的是要多精就有多精,要多细就有多细的珍馐佳肴,象今天这样狼狈逃命后坐在树林里吃烤地瓜,是以前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。
 她吃了没几口就又想起被俘的父皇母后,小羊被抓有自己来救,可自己的父母又有谁来救?想到这个,香宁公主放下手中的地瓜,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。
 莫启哲看她伤心也很难过,可这种国家兴亡的社会变革,实在不是个人力量所能扭转的。他轻轻拍着香宁公主的后背安慰她:“别哭了,我知道你伤心,可事情已经发生了,不可能再改变什么,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在你身边,别怕,万事有我。”
 香宁公主转过身,伏在莫启哲肩头,放声大哭起来。莫启哲本以为他那几句安慰的话能让香宁公主止住哭泣,那知事得其反,反而惹她大哭起来,他应付女孩子的经验很少,实在不知该怎样哄香宁公主才好。
 香宁公主哭了一会,泪水渐止,她嗔怪莫启哲道:“我哭得这么伤心,你怎么都不安慰安慰我。”
 莫启哲心中大叫冤枉,可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,只是说道:“我恨不得把所有的苦难都一个人承担起来,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?如果能让你一生平安喜乐,即使让我死一万次,我也愿意!”
 说到这里忽感唇上一阵温暖,原来是香宁公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,“我知道你对我好,我心里明白,你不要说这么重的话,什么死呀死的,多不吉利。”说完,伸手替他理了理鬓边的乱发。
 莫启哲自从认识香宁公主以来,她不是对他又打又骂,就是用石头砸得他满头是血,即使后来叫了他启哲大哥,也是想让他去救钦宗皇帝,叫得心不甘情不愿,从无现在这般亲密。忽来的似水柔情真让他受宠若惊,他又想连蹦带跳,又想大喊大叫,心花怒放之余低下头去吻香宁公主的樱唇,香宁公主不但没有躲开,反而宛转相就,两人四唇相接,吻到了一处,直到此时,莫启哲才尝到两情相悦的爱情,如此甘美如饴。
 好半晌,两人才难分难舍地分了开来,莫启哲对她柔声说:“我们好好休息一下,再去想办法救你父皇。我要向他提亲娶你。”
 香宁公主娇羞无限,把脸蛋转了过去,“谁说要嫁给你了,少臭美了。”
 莫启哲傻傻地笑了起来,也不知该说些什么,他平时脑筋奇快,伶牙俐齿,可现在却是大脑闭塞一窍不通,只会傻笑,看来人们常说“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零!”这话还真是大有道理。
 复又上马,林中也没有道路,两人都不知该去哪里。
 香宁公主这时全听莫启哲的,而莫启哲却是半点主意也没有。想了好半晌,他才道:“我刚刚冲了完颜宗翰的军队,他现在应该明白过来了,所以一定会到处找我,我暂时不能回汴梁。至于你父皇,我想他是一国之君,去金国的路上虽会吃点苦头,但还不会有性命之忧,等风头过后,我再找耶律玉哥重整军队,去救你父皇,你看好不好?”
 香宁公主点头答应,眼下也只有这样了。莫启哲指着小溪道:“不知这小溪是从哪里流过来的,不如我们顺着它走,先找个地方躲几天,然后再做打算。”
 香宁公主道:“好啊,我们就去找它的源头,说不定这小溪真是上天安排给我们的呢,要不然为什么会不结冰?”
 于是,两人顺着小溪逆流而上,去找那上天安排给他们的源头。
 走了十几里路,小溪渐渐变宽,水流也渐渐变急,小溪两岸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,繁花似锦香气扑鼻,蝴蝶飞舞,草丛中还有野兔奔跑。
 香宁公主一直生长在宫殿之中,从没见过这样的自然美景,不由得身心俱爽,心旷神怡,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,跳下马来,在花丛中采花戏蝶。
 莫启哲也被眼前的景色迷得心情大好,心想:“就让一切烦恼先到一边凉快去吧,现在本大英雄要放松放松了。”他也下马,跟在香宁公主后面连跑带跳,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。
 两人一路嘻笑打闹着继续向小溪的上流走,不多时便听到隆隆水声,莫启哲向香宁公主说:“听,这好象是瀑布的声音,前面可能有瀑布。”
 香宁公主没见过瀑布,一听到有瀑布可看,高兴得直拍小手,蹦蹦跳跳地向前面跑去。
 转过一个小弯,穿过一片高大的桦树林,前面景色霍然一变,只见眼前是一个小小的湖泊,湖的对岸有一条大瀑布,银光闪闪的一道水帘从高处轰轰而下,溅起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五光十色的色彩,象一颗颗的七彩钻石,湖边长满了花树,大团大团的鲜花正争芳斗艳,开得热闹非凡,碧绿的湖水象一块透明的翡翠,奇丽无比。
 不但莫启哲和香宁公主两人被这景色吸引,就连他们身后的两匹战马也是不断嘶鸣,连连跳跃,显然也是非常欢喜。
 莫启哲看到湖中有热雾升起,恍然大悟道:“怪不得溪水不结冰,原来这是一个温泉,想来这附近有地热,所以才会如此。”刚才和香宁公主洗脸喝水的时候未感到溪水冰冷,可惜当时没留心,要不然猜也猜到了。
 香宁公主走到湖边,伸出小手撩拨湖水,心中十分想下湖去洗个澡,可有莫启哲在身边她又不好意思,虽然心中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未来的丈夫,但少女腼腆,总不好开口要莫启哲离开。
 莫启哲看出了她的满眼渴望,对她说:“看这湖水这么清澈,想不想下去洗个澡?”
 香宁公主赶紧点了点头,道:“想啊,不过我怕你会偷看!”她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她的担心。
 莫启哲立即信誓旦旦地道:“我绝不会偷看的,我莫某人岂是哪种无耻小人。”
 香宁公主听到这话以为危险解除,可以下湖游水了,眼巴巴地等着莫启哲赶紧识相地离开,可发现莫启哲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,她小嘴一嘟,“你可以走啦,你不走我怎么脱衣下水呀!”
 莫启哲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对她说:“我为什么要走,你要脱衣下水就脱衣下水呗,干嘛要我走开?”
 香宁公主向他嗔怪着说道:“喂,你不是说你不会偷看的吗,怎么说了话又不算数!”
 莫启哲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当然不会偷看,我会正大光明地看。”
 香宁公主“呸”的一声,骂道:“你这个臭无赖!”她这时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刚才答应得那么痛快,原来是早有诡计,忍不住向他怒目而视。
 莫启哲现在是心情舒畅,加上与香宁公主两情相悦,难免老毛病发作,又油嘴滑舌起来,他假装想了一下,对香宁公主说道:“如果你觉得光是我看你,你太吃亏了,那不如这样,我也脱衣下水,咱们俩一个样儿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谁也不吃亏,你意下如何,哈哈哈!”说完他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。
 他只笑了几声,便听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东西打到了他的脸上。低头看去竟是一只绣花缎鞋,原来是香宁公主见他不要脸的话都敢说,又羞又怒之下没找着石头,只好脱下缎鞋甩到他脸上。
 谁知莫启哲的脸皮厚度早已超过任何人可以想象的地步,而其坚强韧性连大象皮也望尘莫及,如果拿他的脸皮筑开封城墙,那十个完颜宗翰也休想攻破。被美女用鞋甩脸,他不但没感到丝毫的惭愧,反而更加得意忘形,道:“我就知道你想和我一起洗,不过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呀,应该先脱衣服后脱……”
 话音未落,只听“咚”的一声,莫启哲再次领教了眼冒金星这句成语,因为香宁公主终于找到了石头。
 莫启哲无法,只好捂着脑袋说:“好啦,别打啦,我不看就是。我把脸转过去,不过走开是不行的,谁知这里有没有野兽,我离得远了,怕你出事。”
 这次他说的倒是实话,森林里有水源的地方,总是有野兽出没,尤其是食肉动物最喜欢在此埋伏等待猎物。刚才在树林边上,他可以让香宁公主一人待着,最起码有事可以骑马逃避,可这里已是密林深处,人烟罕至,要是现在她一下水洗澡,有了危险,让她怎么逃脱?
 香宁公主见他死活不肯离开,也没办法。澡她是绝不敢当着莫启哲的面洗的,洗洗脚总可以吧。她脱下丝袜,把两只脚泡在水里,轻轻踢动。
 莫启哲正想着怎么才能解决安全问题,好让香宁公主痛痛快快地下湖玩水,而自己又能顺便大饱眼福。忽见到香宁公主雪白的两只小脚,心中一荡,忍不住咽了口口水。
 香宁公主看着他那傻样,说道:“呆子,看什么哪!”
 莫启哲道:“看你的脚呗。我还以为你是裹小脚的哪!”他一直以为古代女孩子都是裹小脚的。
 香宁公主怎会不知他正在欣赏自己的脚,可听他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,还是稍感害羞,低声道:“就因为我不要缠足,又喜欢骑马,父皇母后才总是说我不象个女孩子,还想把我嫁到西夏去,说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骑马了。”
 莫启哲一听大笑,这是什么逻辑,哪有这样的父母!不过也多亏了这样,要不然香宁公主也不会独自一人跑到皇家园林里散心,当然他二人也就不会相见,还真得谢谢这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,他道:“你父母不喜欢,可我喜欢得要命,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裹脚!”说着,他爱美之心再也难以克制,厚起脸皮走到香宁公主身边,伸出手就要摸她的脚。
 香宁公主大声尖叫,躲着他那双色手,两人互相泼水,嘻戏起来。
 这一闹,香宁公主的脚便洗到了下午。两人玩得累了,便燃起一堆篝火,烤干弄湿的衣服。他们躺在湖边的草地上休息,不多时,两人就都睡着了。
 香宁公主是女孩子,又身遭大变,身心俱疲,这时好不容易有了这段安稳的时光,又有心上人在旁守护,自然是睡得既香且沉。莫启哲则不同了,他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古代,又莫名其妙地当了兵,现在虽有香宁公主在身边陪伴,可前途未卜,自己能否有能力保护她,自己又能否回到现代去?他早就过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代,他明白世事的残酷,要想和香宁公主长相厮守就必为以后的出路做好打算,可出路又在哪里?
 莫启哲只睡了一会便醒了,再也睡不着,他转头看着香宁公主熟睡的样子,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好象是在睡梦中也要慌恐不安。
 莫启哲一生之中从未想过要爱护过哪个女孩子,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全心全意地爱上了这个熟睡的女孩儿,他要用尽一生的力气去疼爱她去守护她。正要低头一吻,忽然,他觉得地皮在微微颤动,好象是有马群奔来,莫非是金国的追兵?
 莫启哲一惊起身,金兵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?他们应该先回汴梁找自己才对,发现自己不在才能出来寻找,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踪影?疑惑马上就解开了,一定是那个追香宁公主而被自己狙击的金兵告的密,他可是知道自己和香宁公主逃走的方向的。莫启哲有点后悔,当时着急追公主没有杀了他灭口,这下麻烦可来了。
 他叫起香宁公主,说道追兵来了,香宁公主也是甚为害怕。两人一起上马,对着马队来的反方向逃走,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有路可寻,他们只能拼命催马向前跑,也不知前面是哪里。
 在他们的身后传来阵阵雷声,把大地震得直颤,足足有上万的骑兵向这里追来。莫启哲心中苦笑,还真是瞧得起我,把我当成了大人物来对待。
 完颜宗翰有事不能亲来追赶,所以带队的是那个不学无术,学了还是无术的军师哈迷蚩。为了追捕莫启哲这个大混蛋,他们带来了受过训练的军犬,一路追踪。大元帅有令,只要抓住了莫启哲,无论是死是活俱有封赏,所以金兵个个奋勇争先,马不停蹄地追来。
 追兵以狂风暴雨之势猛冲到小湖边,哈迷蚩命人下马查看莫启哲刚才烤衣服燃起的火堆,发觉灰烬尚温,他心中一喜,知道莫启哲就在附近。哈迷蚩把手一挥,万名骑兵立即四面散开,准备兜捕莫启哲和香宁公主。
 莫启哲和香宁公主催动战马落荒而逃,但由于森林里树木繁多,实在跑不快。漏屋偏逢连夜雨,这时香宁公主的坐骑忽然踩到了兔子洞,马失前蹄摔倒在地,香宁公主也被摔下马来,莫启哲急忙下马,扶起了香宁公主。
 香宁公主哭着说:“启哲,你一个人跑吧,别管我,你快逃吧!”
 这时的莫启哲一反常态,没有说情呀爱呀那些难舍难分的废话,真情何须多言!他用实际行动表达他对香宁公主的生死相许。
 莫启哲抱起香宁公主,扶她上了自己那匹战马,随后翻身上马,二人一骑向前狂奔。跑着跑着,他们发现草木渐少,沙石渐多,地上竟出现一条羊肠小道,想来此处附近有人居住。正要加把劲儿找个地方躲起来,他跨下的战马却支持不住了,那战马急驰许久,早已是筋疲力尽,现又是二人同乘,在莫启哲没命价的鞭打催踢之下,逼得气也喘不过来了,这时嘴边已全是白沫,猛地里前腿一软,跪倒在地。
 莫启哲无法,只好弃马步行,背起香宁公主,沿着小道奋力逃走,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追兵临近了。身后这时传来了雷鸣般的马蹄声,铁甲铮铮之中,追兵到了。
 小路不长,曲曲折折的,莫启哲终于跑到了它的尽头,他停了下来,呆呆的看着前方,小路的尽头竟是一道万丈悬崖。他慢慢放下了香宁公主,两人相视无言,前有断崖,后有追兵,这可如何是好?
 哈迷蚩眼见着把莫启哲逼上了绝境,心里头这份痛快可就别提了。他从来没有领过兵,这次竟带着一万铁骑出来追捕莫启哲,这可是生平第一次,千军万马中威风凛凛杀气腾腾,自己这不是成了儒将了吗!
 看着莫启哲站在悬崖边上的样子,哈迷蚩哈哈大笑,连连挥手,金兵们迅速合围,把莫启哲和香宁公主堵死在悬崖边。
 哈迷蚩则拍马越众而出,手里拿着把扇子,也不知这大冬天的拿扇子是用来挡风还是装诸葛亮。他用手里的扇子一指莫启哲,摇头晃脑地说道:“咦!这不是咱们大金国的莫大将军吗?您老人家没事儿跑到这来干嘛?是不是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,所以才连夜逃走?不要紧,就算你真的犯了什么过错,只要你跟我一说,你老哥我定当为你在大元帅面前美言,让你死得痛快一点!哈哈,哈哈哈!”
 莫启哲见哈迷蚩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,心中有气,知道他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把戏,先让自己苦苦哀求,然后再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,挥泪把自己杀了。既然怎么都是个死,那这嘴皮子上的亏也就不必吃了,他笑道:“哎呀呀,我当是谁,原来是咱们大金国的军师哈……哈屁吃啊!”他故意拿哈迷蚩的名字开玩笑,把哈迷蚩叫成了“哈屁吃”。
 哈迷蚩一听大怒,他一生之中最忌讳别人拿自己的名字取笑。他不象完颜宗翰等金国贵族都有正式的官名,他的名字哈迷蚩是女真一个小部落的方言“死不了的小狗”之意,相当于汉人名字的“狗剩儿”一类,表示死不了,试想:狗剩下的东西,阎王爷还希罕要吗?名虽难听,但却尽现父母爱护儿女的心意。
 请继续期待《猎宋》续集  


copyright©2018-2024 wenxue.gotopi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