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吐文学   

【首页】

【猎宋】第63章 各自为政  


【2021-01-20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猎宋】第63章 各自为政  

 这时大雪早已把全营覆上一层白被,几万士兵全都在这被下趴着,一动不动,仿佛沙漠中一个个的小沙包。静静的营中,忽听到莫启哲这一声大喊,大被立时被掀开,战士们都跳起身来,向南方疾奔!
 金兵也听到这声叫喊,他们随后跳起,也向南方奔跑,打算堵截骠骑兵。
 莫启哲一挥手中长刀,叫道:“我来断后,兄弟们快走吧!”
 耶律玉哥和他背靠背的站在一起,道:“大哥,就让咱们今日战死在这里吧!”
 “好,来世咱们再做兄弟!”莫启哲挺起长刀,与金兵激战在一处。
 骠骑军有一小部份逃出了大营,这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,微弱的光线映照在雪地上,竟比平常的黎明还要亮些,骠骑兵借着这终于出现的一点光亮,发现了他们的都元帅并没有随军撤出,还在营中厮杀,这些士兵竟无一人舍他逃走,齐声大吼,返身又斗,冲回了金营!
 鲜血把雪地染得通红,骠骑兵全在舍生忘死的砍杀,没有一人逃走,也无一人投降。
 吴乞买这时包扎好了伤口,又登上了那辆高高的楼车,他俯视了一下战场,道:“这伙来劫营的敌军很能打啊,咱们死的人比他们多多了!”
 身边的大将道:“也快了,只要再有一柱香的时间,就可结束战斗,他们一个都逃不了!”
 吴乞买向东面望了望,那个方向黑压压的尽是人头,西夏大军开始集结整队了。他哼了一声道:“昨晚咱们这里打的这般惊天动地,李佑仁竟不来支援,真是混帐!他也想着削弱我军实力呢吧!”
 金将纷纷点了点头,咱们算计他,他自然也会算计咱们,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
 就在莫启哲以为自己必会横卧沙场之时,忽听燕京城头炮声隆隆,紧接着城门大开,十几万骠骑大军一齐冲了出来,而远处的西城,杨再兴的部队也是急驰而来,拼了老命的催马狂奔,前来救援莫启哲。
 骠骑军的将领昨夜也是通宵未眠,等着莫启哲劫营回来,可左等右等他也没回来,韩企先便知大事不妙,急令全军集结,同时给杨再兴送信,让他也带兵赶去救援,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莫启哲抢回来!燕京城也不守了,二十万大军一齐上阵,向金营杀来!
 吴乞买看着发疯一般冲来的敌军,道:“不好,他们这是要救出来劫营的叛军啊!”他想了想,骠骑大军一到,自己就要直接和他们开战了,这不成了金军打头阵了吗,倒便宜了李佑仁这个小子,本来要削弱西夏实力的战争,却变成了削弱自己的!这可不行,不能因小失大,为了这仅存的几千敌军,打乱了我全局的计划,还得把战争转嫁到西夏人身上去,让他们打头阵!
 吴乞买命令道:“把那些叛军放走,不要再打了!一切按原计划行事,不要因为他们把叛军大队引来!”他不知这次劫营竟是莫启哲亲来,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了他。
 金将们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,他们立即鸣金,让金兵退后,放莫启哲等人逃走。
 莫启哲一见金兵退后,大喜过望,好险,差点就回不了家!这个时候要再不走,那可是大大的傻瓜了!他急忙带着手下向营外逃去,出了金营,跑到马匹的聚集地,翻身上马,狼狈逃回。
 骠骑大军一见他回来了,立马儿停止冲锋,护着他退到了燕京城下。而西夏大军也集结完毕,开到了金营之前。
 莫启哲勒住战马,向后观望,心道:“这个时候进城可不行,出城容易可进城却难啊,一进城门,联军必会就势进来,大炮再厉害,也止不住几十万人的冲锋!进了城池,局势可就不好控制了!”
 咬了咬牙,他命令道:“也罢,事已至此,也无其它办法了,叫城头炮兵掩护,全军列阵,今日便在这燕京城下与吴乞买决一死战!”
 本来要打的城池攻守战,现在却变成了野战!
 对面的李佑仁也来到了金营前,却没登上楼车,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军中,吴乞买拿他也没法,两人假惺惺地招了招手,便各顾各的整军了。
 这时,雪过天睛,旭日东升,阳光照在白雪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芒,燕京城北聚集了五十余万大军,马鸣啸啸,刀枪如林,一场生死存亡的大会战即将拉开序幕!
 燕京的炮兵把所有的大炮都集中到北城城头来了,调好炮口,填弹上药,只要金夏联军先发动冲锋,那就轰他们个一佛出世,二佛升天。莫启哲命令弓箭手准备好火药箭,列阵在最前面,第二阵是突火枪队,他则亲自领军在第三阵。
 身后的骠骑军大队开始布阵,十五个万人队照旧骑在马上,手握马刀,随时准备冲锋出击,而后面的五个万人队则全体下马,抬出了拒马,手挺长矛,整整齐齐的列成了方块大阵,如果前面的骑兵冲锋失败,便要由他们来守住这燕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了。
 骠骑军的将士都在默默地列队,平时交好的战友互相握手祝福,也许这便是最后一次相聚了,战后不知还能有几人幸存!他们都知这是决定骠骑军生死存亡的大会战,如果战败,吴乞买是绝不会优待俘虏的,他们都将被处决,要想活下去,只有奋力杀敌,取得会战的胜利!
 燕京城里的百姓,也都登上了城头,无论少壮青年,还白发老者,都来帮助守城,因为他们都知道,如果只是单纯的两国相攻,金军也许会放过城中百姓,可对于背叛的百姓就没那么客气了,那是定要杀光的,一旦战败,吴乞买必会下令屠城,全城将再无一个活口,要想继续生存下去,除了殊死抵抗之外,再无其它道路好选。
 莫启哲此时心里也知道,如果打败,他是休想活命了,再也不要想见到香宁公主,什么一统华夏,威震四方,都将是梦一场。摸了摸怀中香宁公主和玲珑临出发前给他的两把火枪,他叹了口气,问身边的韩企先道:“老韩,金国对付造反的人,用的是什么刑罚?”
 韩企先道:“一万三千刀的鱼鳞剐,也叫凌迟!”
 “一万三千刀,我还以为只割几千刀呢!杀千刀的这话是不是就从这儿来的啊!”
 “凌迟也分很多种的,割的刀数也不同,我说的是处决造反者的刀数,那是十恶之首,绝不会被宽恕的!这种死法也叫千刀万剐,都元帅以为这成语是夸大其词的吧,其实要是没有这种酷刑,哪会有这种成语!”韩企先满不在乎地笑道。
 莫启哲也笑着说:“那这么说我是整个大金国最恶的人啦,哈哈!吴乞买一定是这么认为的,其实根本用不了一万刀,两刀恐怕我就死了,是被疼死的!”
 “不会的,不会被疼死的,不割够一万三千刀,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!如果没割够刀数,犯人便死了,那么行刑的刽子手就有罪,也要被处决,所以刽子手怎么会让你提前死了呢?都元帅可别小看刽子手,他们可都是祖传的手艺啊,手工细得很,割下的肉都是成丝的,他们的刀能始终不碰你的骨头,而把骨头上的肉剔下来!”韩企先似乎不是在说杀人,而是在说艺术家在雕刻一般。
 “我的天哪,竟有这种事!”莫启哲一脸不可置信,认为韩企先瞎编。
 “嘿嘿,都元帅不信?”韩企先笑了笑,又道:“我以前有个同僚,便犯了这样的罪,刽子手第一天割了他三千刀,晚上让他休息,嘿,第二天接着割,直割到第三天才把刀数凑够,可我那同僚竟还未死。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被吊起来的模样……”
 “哦,如果我被鱼鳞剐了,那你们这些从犯呢,该挨多少刀?”莫启哲听他说得恐怖,忍不住也想问问韩企先得挨多少刀。
 “我嘛,我应该是被扒皮的,那不比鱼鳞剐好受多少,皮被扒下来后,人也必须还活着,你想想,那是啥滋味儿!”
 莫启哲打了个哆嗦,可千万别被抓活的啊!
 韩企先道:“不过我不会被抓住的,就算是我负伤无力提刀自杀也没关系,我准备了毒药,入口即化,立时毙命!”说着,他拿出了一个小瓷瓶,问莫启哲道:“都元帅要不要来一粒?”
 莫启哲道:“你给你自己留点儿就行了,剩下的都给我,我怕一粒不够用!”
 韩企先果然从里面倒出一粒,然后把小瓷瓶递给了莫启哲。莫启哲把它放入了怀中,和火药枪放在一起。
 他又向其他将领问了问,看看他们谁还需要毒药,谁知大家一齐摇头,都道:“早就准备好了!”将军们从汴梁起兵时就明白,如果战败必跑不了身受酷刑,是以都预备好了毒药,以便在无法自刎时使用!
 骠骑军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打败金夏联军,所以个个有决一死战的信念,然而对面的联军可不这么想,他们认为自己一定会赢,压根就用不着有什么绝决之心,还是算计一下得胜后怎么分战利品的比较实际些!
 吴乞买看着李佑仁顶盔罩甲,在前面胡乱比划着整军,心中好笑,你这个绣花枕头还懂得军事吗?别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,怪不得朕这几日有些牙疼,原来竟是被这小子搞笑搞的!
 吴乞买用手指了一指西夏大军,笑道:“你们看看李佑仁那副德性,朕真是替他父皇伤心,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儿子,朕让他打头阵,他就打,连几句过激的话都听不得,还怎么成大事呢!”
 他身边的大将道:“听说西夏皇子都是在深宫中长大,整日只见些太监宫女,整日尽听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,能有什么大出息,估计军事常识也会有人教他,就怕他都当故事听了,一只耳朵听,一只耳朵冒,最后啥也没记住!”
 “哼,想必定是如此!不过他越这样,朕越喜欢!哈哈哈!”吴乞买大笑道。身边将军们也跟着笑起来,这次打完莫启哲,再干掉蒙古人,恐怕下一步不是灭宋就是灭夏了吧!
 “咱们减员多少?”吴乞买望着下面收拾尸体的士兵问道,只见下面遍地的尸首,金兵收拾到现在,也没收拾完。
 一名大将道:“至少减员了二万五千以上,昨晚那批劫营的叛军太强了,比咱们虎贲军还能打,四万虎贲军现在怕只剩下一万多点儿了吧,那两万西京兵倒没啥大损失,他们开战的时候躲在后面,没直接和叛军对打!”
 “好家伙,昨晚领军的会不会就是那个杨再兴啊,就是打败兀术的那个家伙?”
 “很有可能!”将军们都点头道,他们谁也没想到昨晚那人竟是莫启哲本人,那个小混混哪会有那么勇敢,他只会躲在城里放炮吹牛,其它本事稀松平常得很,连李佑仁都不如。
 金军好不容易才把营中的尸体移走,开始整军,他们损失过大,已经列不出完整的阵营了,只好由西京兵排在前面,虎贲军围在吴乞买身边护卫。
 吴乞买看着西夏军,心中纳闷儿,“李佑仁怎么不过来啊,难道是看出了朕要拿他做人质的事?”
 他还真猜错了,李佑仁其实没看出来,是拓跋道顺劝他不要来的。拓跋道顺虽深恨这位太子没出息,可还是舍不得他死,他怕直接告诉李佑仁吴乞买要拿他当人质的事,会伤到太子那颗脆弱的小心灵,只好说西夏军离不开他,要是他去了吴乞买那里,可叫军队怎么办啊?李佑仁自尊心得到了满足,就相信了元帅的话,留了下来。
 拓跋道顺又教了不少行军布阵的常识,他今天便在军前依葫芦画瓢地使了出来,让士兵们崇拜崇拜他!
 燕京城外的三支大军都列好了阵营,就等着发动进攻了,可谁也不先冲!骠骑兵当然是不会先冲的了,他们从不主动冲锋,单等敌军冲来时,好大炮轰人,西夏军则是不愿受损失,所以也不冲锋。
 三军这一对峙,差点儿没把吴乞买急的从楼车上跳下来,还等什么,赶紧打呀!这个李佑仁又在磨蹭些什么?
 这时,莫启哲也没闲着,他正策马在自己的军队前发表战前演说,慷慨激昂地鼓励将士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。
 骑着战马,他走到木合它尔和曹天峰跟前,大声道:“他们二人是我骠骑军的骄傲,曾生擒过南宋的皇帝赵构,还把他给阉了,功劳大得很,为此我们要了南宋无数钱粮宝物,希望兄弟们都跟他俩学习,争取抓到吴乞买!”
 有的士兵笑道:“也把他给阉了!”
 莫启哲哈哈大笑道:“那倒不必,我看他老筋拔力的,就算不阉,他的那些皇妃也会寂寞得很!这个嘛,他竟然瞧不起咱们骠骑勇士,这说明他眼光太差,我决定挖个深井,把他扔进去,就象他囚禁北宋两个皇帝一样,让他坐井观天,好好研究一下天文,搞清楚咱们骠骑勇士都是天上什么星宿下凡!”
 士兵们一齐拍手大叫,“好啊,就该如此!”
 莫启哲对着木合它尔和曹天峰一挑大拇指,两人齐在马上向他抱拳,表示定然不负重望。随后两人对视而笑,各伸出一只手,紧紧握在一起。
 莫启哲又走到罕德森跟前,道:“咱们此次起兵,誓诛暴君,不单是为扩大领土,也是为了千千万万受吴乞买压迫的女真人而战,你是原来金国的将领,希望这次能在这场……这场正义的战争中多立军功,成为女真人的英雄!”
 罕德森也在马上抱拳,道:“敢不从命!”
 最后,莫启哲来到了杨再兴的跟前,道:“你是领军都统中智勇双全的人物,这回城下防守便由你协助韩上将军共同作战!放心,以后冲锋陷阵有的是机会,那个金兀术我定会留给你打!”
 杨再兴向莫启哲行了一礼道:“也不知为什么,我特别想要射死他!”
 莫启哲笑了笑,心道:“如果你不是跟了我,那小商桥之侧,你就要被他乱箭射死啦!”

 莫启哲走上前,拧了拧他的脸颊,随后向全军叫道:“现在就请幼主跟大伙讲几句话!”
 将士们轰然叫好,都想听听这小孩儿会讲些什么。


 将士们轰然大笑,一个个乐得前仰后合,都大叫道:“皇宫里的美女好大架子啊,竟然要挑我们!”
 莫启哲道:“不错,既然是美女当然要有架子,美女配英雄,天经地义,所以各位兄弟要争当英雄,奋力杀敌,莫要让美女们小瞧了自己!”顿了顿,他又叫道:“幼主还说了,等打下上京,他就把皇宫里的财宝都分给大伙,人人都有,个个不落空!”
 将士们又是放声狂笑,有的大叫:“幼主好样的,是个爷们儿,长大后定是条汉子!”
 有的则叫:“幼主好大方,打下上京还要一段时日,兄弟们都等不及啦!能不能等这次打完后,先把你王府里的美女赏一批给我们啊!”
 “什么赏啊,是挑!挑咱们战功大的兄弟做老公!”
 “对对,是挑!幼主你再大方点儿,多给些陪嫁才好!”
 骠骑兵们谁也没把这位幼主当回事,他要是敢不听话,就修理他,北宋和南宋的三位皇帝还有张邦昌刘豫两位皇帝,前后有五位皇帝都被他们修理过了,也不多这幼主一位!将士们都明白,说是幼主赏赐,其实还不都是都元帅赏的,感激都元帅就够了,用不着对别人客气。
 看着被调动起作战情绪的军队,莫启哲心道:“可以开始了!”
 李佑仁看着对面欢声大叫的骠骑军,不解地道:“他们在喊叫些什么哪,叫的这么大声!”
 拓跋道顺道:“他在做战前动员,激励士兵们要奋力作战!”
 “哦,我明白了,他一定在说国家大义,好让士兵们为了他作战!”李佑仁自作聪明地道。
 拓跋道顺叹了口气,心中暗暗摇头,莫启哲是叛军啊,他是在起兵造反,哪有自己的国家,怎么可能说这种话,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吗,把为皇帝打仗看得天经地义一般!他道:“太子,你也说些什么吧,调动一下军队的士气!”
 “我该说些什么?”
 这也用得着我教吗?拓跋道顺小声道:“向士兵们许诺战争胜利后能得到什么好处,别管吴乞买愿意不愿意,你直接下令让士兵进城后大抢十日!”
 李佑仁这回倒很听话,刚想纵马上前,忽听身后远处有很多人大叫,“太子殿下,你是不是怕了啊,要不要我们金人先冲锋啊?”
 李佑仁大怒,回头一看,原来吴乞买见西夏军迟迟不发动进攻,心知拓跋道顺想拖延时间,他对付这位元帅没啥好办法,可对付李佑仁就有了,又使出了激将法,让金兵们齐声大叫,笑话一下李佑仁。
 李佑仁一听金人当着整个大军的面羞辱自己,登时受不了了,也不做什么战前动员了,直接下令道:“前队冲锋!”令旗紧跟着便落下了。
 拓跋道顺急道:“别理他,咱们还是等骠骑军先冲锋!”
 李佑仁听而不闻,把手连挥,命令大军开动。
 西夏军最前方的三个万人队立即催马冲锋,喊杀声震天动地,挺矛向骠骑军直冲了过去。
 骠骑兵们咂巴了咂巴嘴,都心道:“可算他奶奶的来了!”他们等的就是敌军先行傻傻地跑来受死!火炮战术百试百灵,哪一次都能打得敌人死伤过半!
 西夏中军擂起数百面大鼓,为军队助威,咚咚大响中,马蹄踏起积雪,西夏军队迅速地冲到了城下四里处。李佑仁眼见着自己军队的赫赫声威,不免心中得意,此战必胜无疑!
 谁知刚冲到这里,两军还隔着好大一段距离呢,突然城头炮响,骠骑军的炮兵开始发火了,他们的大炮本来只能打到三里之处,可燕京城高墙厚,大炮往上面一架,射程多出一里!
 炮响弹到,无数小炮子铺天盖地的打来,只一阵排炮,冲在最前面的西夏士兵就落马一大批,由于队形紧凑,前面的人马一扑地,后面的士兵便被拌倒,又倒下一大批,冲在中间的领兵将军急忙下令停止冲锋,士兵就地分开,不要在列队了!
 散兵队形虽会减小冲击力,却也可以减少伤亡,本来是在敌军弓箭厉害的时候才用的,这将军想用在大炮上也应该好使吧!
 可他想到的事,人家骠骑炮兵早想到了,他们的大炮可不是一个炮膛里只出一颗炮弹的,那打的可都是散弹啊,全是边角锋利的六棱形小炮子,要的就是覆盖面积,散兵队形又能怎么样,照样打你们个人仰马翻!
 西夏将军使用的是冷兵器战斗中的作战方式,可对付起火炮这种东西,用处就不大了,他这时应当立即停止冲锋,整军退后,研究一下打法,可他却仍是叫士兵冲锋,这就把这三万铁骑变成了骠骑军的炮靶子!
 莫启哲看着继续冲上来的西夏部队,忍不住笑道:“我发现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啊,简直没有一个国家的军队能挡得了,打了这么久的仗,竟没有一支军队变得聪明些!”
 韩企先也笑了,道:“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打法,吃亏上当也是正常的!不过,我看就是吃再多的亏,他们也不见得会学的乖些!”
 骠骑军好整以暇地看着前面的战场,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,早就见怪不怪了,这批冲上来的西夏兵不多,应该冲不过前面那块死亡地带。等一会儿,西夏军一定会让大队冲上来,那时死的人会更多,就算冲到自己跟前,也没了战斗力,还是会被杀光的。不过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在军队死伤得差不多时,敌军将领才会明白过味儿来的,可那时就算他恍然大悟也来不及了!
 冲锋中西夏骑兵快速分开,继续前冲,可他们再快也没炮弹快,骠骑炮兵一旦开炮,不把敌兵都打死是不会停手的,排炮一阵接一阵的打出,砰砰嘭嘭地响了好一会儿,只见城下冲来的西夏军死了九成以上,死人死马堆积如山,前面跌倒的军马成了后面士兵躲炮的垛子,机灵一点的西夏兵都下了马,躲在尸体后面,即不敢前冲,也不敢后退,这时一跑,炮弹还是会把他们打死!
 领兵的西夏将军倒挺幸运,一点儿伤都没负上,他手里握着把大盾护身,在一大堆尸体的后面“指挥站斗”,指挥士兵们“不要站起来斗”。这时西夏军都变成步兵了,他们一个劲儿地向后看,希望李佑仁能鸣金收兵,让他们回去,可偏偏后面就是不鸣金止战,大鼓倒是敲得热闹非凡,那是冲锋的信号啊,难道非要他们尽数死光,李佑仁才开心吗?
 西夏将军无法,今天看来是定要战死沙场了,真倒霉!他慢慢站起身来,叫道:“放箭还击,压住阵脚,继续冲锋!”
 士兵们开弓放箭,向骠骑军开使射击,可距离这么远,他们的箭根本射不到敌人。骠骑军的大炮终于停止攻击了,炮声止歇,也不知是没火药了,还是没炮弹了!
 一见这要命的武器终于停止怒吼了,西夏兵一齐跳了出来,大叫着向骠骑军冲了过去,这回可好了,一到肉搏,就没啥好怕的了,就算人少打不过人多,可在临死前好歹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!
 莫启哲对着手下士兵道:“先别放火药箭,那东西得省着点儿用!兄弟们,放冷箭狙击他们这帮小步兵!”
 西夏兵这时只剩下了三四千人,几乎全都失了马匹,就算战马没死的也不敢骑了,目标太大,现在他们可真是成了一支步兵部队,纷纷呐喊着向前冲来!
 后面的李佑仁看着三万士兵,说死光差不多真就都死光了,他惊讶地道:“元帅,要不要鸣金啊,把队伍先撤下来?”
 拓跋道顺摇头道:“先不要,我得看看骠骑军到底是怎么打仗的,这样才能研究出应对之策!”
 “可他们都快死光了啊!”
 “打仗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!正因为死的人太多,所以才不能让他们回来,用这几千人我可以得出莫启哲的用兵之法,这样后面大军总攻之时,才会少死人!”拓跋道顺的话听似冷酷无情,可却正是一个领兵主将应该有的冷静头脑,以小的损失避免更大的损失,才是获得全局胜利的道理,并非一味的冷血。
 可李佑仁却是不懂的,他这时倒体恤起士兵了,道:“鸣金鸣金,叫他们回来!”
 “不许鸣金!”拓跋道顺大叫一声,吓了李佑仁一跳,这元帅怎么啦,为什么突然不听起话来了?
 “太子,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!冷静一下吧,看我是怎么指挥作战的!”拓跋道顺再也忍无可忍了,他对李佑仁的包容已经到了最大极限,不能再让这草包坏事了!
 元帅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,李佑仁感到一阵害怕,他茫然地向四周的将领们看去,将军们把脸都转到别处去了,不去理他。李佑仁张了张嘴,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能呆呆地看着前面的战场,心中不服,可又不敢对元帅发脾气。
 那仅存的几千西夏兵很顺利地向前冲着,没有了大炮的狂轰滥炸,冲进锋来还是挺快的。可就在离骠骑军前阵一箭之地时,对方便开始放箭了,一箭之地嘛,当然就是放箭的地方!
 骠骑兵的神箭手都是瞄准了才射的,真可算是箭无虚发,支支见血,西夏兵也停下脚步,立起盾牌,在后面放箭还击。可他们人太少,无论再怎么顽强,都是免不了被全部消灭的。
 一见对方还击,骠骑兵不再瞄准了,前阵中所有的士兵一齐挽开强弓,箭如雨下,数以万计的羽箭飞来,终于把这几千名西夏兵尽数杀死,西夏将军也是身中数箭而亡,临死前双眼未闭,似乎在问太子,当初咱们为什么要到金国来?
 看着布满尸体的战场,李佑仁问道:“拓跋道顺,你得出作战计划了吗?”他也不客气了,指名道姓地喊了起来,不再叫元帅了。
 “还没有!”拓跋道顺眯着双眼,心里计划着怎么才能让对方的大炮失去效力。
 这时,后面的金兵又开始起哄了,“快冲啊,胆小鬼,没用的家伙!懦夫,回家抱孩子去吧,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啦!”
 李佑仁怒道:“他们在骂我们是懦夫,还是全军上阵吧,大炮再厉害也挡不住二十几万人的冲锋!”
 “是挡不住,可那要死多少人啊?咱们又不是打完这场仗就完事,还要去蒙古的,减员太多可不行!”拓跋道顺冷冷地道。
 “金军在骂人!”
 “让他们骂去!”拓跋道顺不为所动,心想:“他们这是激你呢,到现在还看不出!他们要是真着急的话,早就冲上去了,还有功夫在后面骂人吗?”
 李佑仁气道:“好好,你不听我的,也行,我也不听你的!我不和你在一块了,我找吴乞买去,告诉他胆小的是你,可不是我不让冲锋的!”说完,他一催战马,向后面跑去,身后只有几十个侍卫相随。
 拓跋道顺对李佑仁彻底失望,不再保护他了,任其自生自灭,反正他一落入吴乞买手中,就别想再活着回国了。将军们都没动,事实上他们都已默许拓跋道顺的行为了,那就是放弃李佑仁,回国后另立储君!
 西夏人不似南宋大臣那般愚忠,明知赵构是个祸国殃民的皇帝,也要尽心辅佐。西夏人百战得国,将军们都坚信皇权帝位,能者居之这个道理,即使李佑仁是皇家长子,可一旦威胁到国家的安全,也必须除掉,虽然回国后,皇帝会怪罪他们,可总比李佑仁当上皇帝,西夏亡国要强!
 李佑仁还不知将帅们放弃他的事呢,跑到吴乞买阵中后,大声叫骂,说拓跋道顺的坏话。
 吴乞买微微一笑,道:“他们对你不敬,真是罪该万死!你来朕这里,朕自然要保护你了!一会就要全军上阵,这里太危险了!来,咱们把阵地向后撤一撤!”
 说完他一使眼色,金将们立即会意,下令士兵后撤,和西夏本阵拉开距离。李佑仁既然自己跑来了,可不能轻易的放回去,和西夏军离得远点儿,免得他们再把这位太子抢回去。

 韩企先笑道:“他们看出我军大炮厉害了,正在想应对之法!”
 莫启哲忽道:“金军在后退,为什么?是不是吴乞买想逃走啊?他不和西夏军一齐进攻啦!”
 韩企先也举起一个大圆筒望了过去,果见金兵在全阵后退,他们人数不多,但队列整齐,一看便知是有计划的后退,这说明敌军有突发事件发生!
 两人放下圆筒,齐声道:“妙极,他们这是两军不和啊,咱们有机可乘了!”
 莫启哲道:“如果咱们绕过西夏军队,去打完颜吴乞买,你说能不能行得通?”
 “够呛,还是再等等看吧,现在还看不出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!”
 对面的拓跋道顺想了好久,才道:“和骠骑军直接对打,我军实无胜算!这样吧,全军向东,假意回营,麻痹敌军。等绕到东城时,突然发动进攻,骠骑军全军都在城北,东城必定空虚,我军可一战入城!”
 拓跋道顺沙场老将,一句话就道出了莫启哲布阵的大弱点,他本是要打防守战的,可雪夜劫营,偏又赶上了金夏联军发动大会战,他怕联军跟在屁股后面入城,所以只能列阵城外,军队大炮全都集中在城北主战场,现在的东城防守力量极弱,城北战场又有金军牵制,西夏军只要攻击,便可入城!
 西夏部队全军开始转移阵地,慢吞吞地向东面军营开回,拓跋道顺理都不理后面的金国军队,他不能对吴乞买事先说明,要这老猾头替西夏军牵制莫启哲,他肯定不干,说不定倒要西夏军留在这里做牵制,反过来金军绕去攻城,捡这个便宜!
 谁先进城谁得到的战利品就多,拓跋道顺是决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,他最后向李佑仁望了一眼,心道:“太子,永别了!祝你黄泉路上走好,下次可别托生在帝王之家了!”
 吴乞买一见西夏军撤离了,登时就急了,他连连问李佑仁道:“太子殿下,这是怎么回事,你的军队为什么走啦?”
 “这个……我也不知道!”李佑仁心中暗骂,拓跋道顺这个胆小鬼,竟敢临阵脱逃,害得我大丢面子。
 “让他们回来!”吴乞买叫道。
 “他们不听我的,那个拓跋道顺想造反!”李佑仁口不择言,开始胡说八道起来。
 吴乞买听后大吃一惊,如果西夏军队真的放弃了这个草包太子,那我要你还有个屁用,你去死吧你!他突然脸色一沉,眼中凶光四射,道:“太子可别乱开玩笑,还是赶紧下令,让你的军队回来作战!”
 李佑仁刚被拓跋道顺抛弃,现在又见吴乞买这个一直慈善的长者,竟变得凶神恶煞一般,忍不住心中害怕,结结巴巴地道:“我……我没开玩笑,他们真的不听……不听我的话了!”
 吴乞买一把掐住了李佑仁的脖子,道:“太子,你是不是非逼着朕动粗不可啊!快点儿把军队招回,听见没有!”他年纪虽大,但力气却更大,把李佑仁掐得直翻白眼,双手乱抓,连舌头都伸出来了。
 眼看再掐就要把他掐死了,吴乞买突然松手,李佑仁颓然倒地,吴乞买道:“把这小杂种带下去!”
 看着露出了狰狞面目的吴乞买,李佑仁心里这个悔呀,要是什么都听自己元帅的话,何致如此?
 远处观望的骠骑将领一齐大叫道:“西夏军回营了,他们怕咱们啦!”
 莫启哲哈哈大笑道:“他们一个人都没杀到咱们的,却前后被打死了六万人,能不怕嘛!好,打击士气的计划,圆满完成!”
 西夏军逃了,可金军仍在对面,莫启哲道:“金兵人少,不可能会来挑战!这样吧,我带人冲锋,把他们全给歼了!”
 韩企先道:“都元帅小心些!”金军只有三万多人了,骠骑大军一到,定能将他们杀个干净,他也没想别的,就同意莫启哲主动冲锋了。
 中军令旗一展,十五个万人队齐声大叫,士兵们策动战马,挥鞭疾赶,深怕冲得迟了,战功都被别人抢了去!
 吴乞买一见骠骑军竟然冲过来了,他这可真急了,西夏兵拍拍屁股,回东边去了,他拍拍屁股去哪儿啊?情急之下,他下令道:“撤阵回营,固守营盘!”
 金兵立即后撤,返回营中,弓箭手登上营中高台,瞄准了远处的骠骑兵,其余的士兵则列成方阵,手持长矛,站在营墙之后,准备大营一破,即开始血战!
 眨眼功夫,骠骑军第一个万人队便奔驰而到,行进中士兵们开弓放箭,这回火药箭可派上用场了,箭一落入金营中,立马儿爆炸,帐篷也被点着了,本来列得好好的金军方阵,也被这场飞来的火灾烧得四下奔逃!
 吴乞买早听过火药箭的大名,可骠骑兵在前些日子的搔扰战中,用的都是假的,没有威力,所以他也就认为那东西不过如此,今天可见着真的了,骠骑军还没冲到营边,金兵这边便开始大乱起来。
 “稳住阵脚,不要慌张!他们一靠近,这些火药箭就不好使了!”金兵这才想起,近距离是没法放箭的,要不然就算炸到了敌军,不也会反过来炸伤自己吗!金兵定了定心神,准备和骠骑兵短兵接战。  


copyright©2018-2024 wenxue.gotopi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