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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猎宋】第二十章 战起潮来  


【2021-01-20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猎宋】第二十章 战起潮来  

 两人驾着小船向明教战船划去。春风不住地催促着莫启哲,她着急地道:“快点快点,你怎么这么没用,快点划啊!”
 莫启哲上气不接下气地道:“够快啦,你当我是神仙啊!”这个小妞,是把我当成了007还是把我当成了超人哪!我要是有那样样精通的本事,我早就坐着太空船打外星人去了,忙着维护宇宙和平,我还在这儿给你划这小破木头船哪,美的你!
 这时,从大海里又有大批的战船驶来,挂的是金国旗号,正是海上的那批追兵。明教战船上的众高手都在船上做好了战斗准备,这些金国的战船跟了他们一路,怎么甩也甩不掉,真是要命!高手们紧张地观察着江面,忽然,吕梦得惊叫道:“那是什么?兄弟们,快看看,那是什么?”
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明教众高手一齐极目远眺,纷纷说道:“是一艘小船啊,怎么这时候还有渔民出来打渔?不怕死吗?等会儿可就要来钱塘江的夜潮了!”
 小船上的春风站起身来,高高举起手臂,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叫喊着,隔得这么远,明教众人可是听不到的,但她仍是不放弃,扬动手臂呼救。
 吕梦得运起内功倾听,孟胜问道:“是谁啊?”吕梦得摇头道:“听不清,不过好象是个女人,应该是在和我们打招吧,我们认识她吗?”
 “女人!”明教众高手一起惊呼道:“会不会是教主?”
 孟胜急道:“不管是不是,转舵转舵,迎上去。”只要一丝希望,明教中的人也绝不会放弃,他们是一定要寻回春风的,不管夜潮还是追兵,都不能阻止他们。
 看着战船向这边驶来,春风喜极而涕,对着莫启哲道:“他们看到我了,他们看到我了!”莫启哲却是欲哭无泪,这下子又得被那帮变态高手折腾了,不知道这次是想把自己喂鲨鱼还是喂鳄鱼。
 金国的追兵这时也改变航向追来,他们的领兵主将被杀了,圣旨也不见了,这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,代替完颜宗强领兵的副将深怕皇帝怪罪,所以他们也一定要消灭明教战船的。金国战船和明教战船都是从东面大海方向来的,他们趁明教战船去接春风的时机,迅速抢占钱塘江的西北南三面,阻断明教战船继续向陆地驶去的方向,紧接着便合围,要把明教战船消灭在江上,防止他们登陆逃跑。
 明教的船虽然比莫启哲的小船快得多了,可也直过了好半天的功夫才驶了过来。越来越近了,明教众高手终于看清楚了,小船上的女人真是他们的教主春风,他们一齐高兴得大叫大喊,春风也大声叫着,兴奋得不得了,见到亲人真好。只有莫启哲一人不叫,心道:“叫得真大声,一点儿都不优雅,毫无淑女风范,做美女做到这个地步,真是失败!”
 终于两船驶到了一起,明教众人放下绳索要拉春风上船,春风却让莫启哲先上,莫启哲无奈,只好抓住绳子,慢吞吞地爬了上去。上了船,他立即道:“我可跟你们说,是我救了你的教主,现在我是明教的救命恩人,你们可得对我客气点儿!”
 明教的人可没功夫答理他,他们只关心春风,这小子是死是活,才不放在心上呢。他们把莫启哲推到一边,把春风拉上了船。莫启哲见众高手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,松了一口气,这时候尽可能少说话,闷声大发财才是上策。
 春风一上船,就被众高手团团围住,孟胜道:“教主,可把我们急死了,到处找不到你,只好回到临安来碰碰运气!”
 吕梦得也道:“是啊,找到了教主就好。不过咱们还是快走吧,金兵上来了。”众人一齐向后望去,金兵大队压上来了,四下散开,合围之势已成,四面八方全是战船,能靠岸的方向全被堵死,由于这时明教的战船离南岸较近,所以南面最是战船云集,相反江北倒是战船较少。
 春风命令道:“向北突围,去临安,快!”众人齐声答应,转舵重又向北。
 追在前面的金国战船开始向明教发动进攻了。远远的,金兵们弯弓搭箭,向春风他们射来,箭是点燃的,全是射向明教战船的船帆。
 明教众人立即还击,有的架起投石机发射火球,有的也回射火箭。两下里,江上各船都向北航行,一面行驶,一面舍生忘死的恶战。金兵战船拉开战线,列成数条船阵,船上的金国士兵一齐放火箭,明教战船上的大帆被火箭射中,大火着了起来。春风大叫道:“降帆降帆!”
 可这时候再降帆已经来不及了,大火点燃了船帆,接着又点燃了桅杆,五根大桅杆就象五根大蜡烛一样在夜空中燃烧了起来。明教众人也顾不得救火了,金国战船这时候已成功的包围了他们的战船,许多战船调直了船头,向明教的战船撞来。
 明教的战船躲过了一艘撞来的金舰,继续北逃,可却发现前面的逃路被金兵阻住了。金兵的战船五艘为一组,每艘船都由大铁链相连,拦在前面的江面上。春风见状,叫道:“调直船头,给我撞上去!”明教的战船向金国战船间的铁链撞去,随着“砰”的一声大响,铁链被船头的尖甲撞断,两边的金舰一阵巨烈摇晃,明教战船也是晃了一晃,可他们还是成功地冲破了第一道阻击线。在船和船侧身相过时,金兵和明教众人一起向对方投掷长矛,开弓放箭,力图最大限度地杀死敌人。
 明教战船冲过了第一道船阵,却冲不过第二道,他们的船帆此时已经没用了,全靠着惯性在向前前进,速度大减,已经没有了威猛的冲力了。
 在他们的前方又是一道船阵,这道船阵和第一道不同,它由前后两排战船错开组成,在第一排战船的每条连船铁链后都有一艘金舰相挡,就算明教的船撞开了铁链也要和后面的船撞上。明教众人明知冲不过去,可却毫不畏惧,调直船头向铁链撞去,又是“砰”的一声大响,撞开了铁链。明教众高手齐心协力,动手挺出了船头的重锤,向后面的金舰撞去,这回是“隆轰”一声巨响,两船相撞,那后面的金舰可撞不过明教的大船,一下子船头就被撞碎,船上的金兵纷纷落海。
 明教战船也是一阵巨烈的摇晃,他们的船已经无法再前进了,众高手一起举起刀枪,准备和金兵决一死战。
 莫启哲紧紧把住船舷的护栏,深怕掉到海里,春风使出千斤坠的功夫,站稳身形,看到莫启哲站立不稳的样子,冲他大叫道:“别在船边站着,到我这里来!”
 莫启哲忙松开护栏,船摇晃得太厉害,他只能也摇摇晃晃地来到春风的身边,还好,春风什么时候都记得他这个小人物。
 两船相接,一时间无法分开,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,其它的金国战船一起围了过来,包围了明教战船,把它紧紧挤在了中央。金兵们放下自己船上的大跳板,接到明教战船上,明教众人立即推断跳板,阻止金兵登船,可金兵实在太多,他们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。
 终于,几条大跳板被搭到了明教的战船上,金兵随即便如潮水一般冲上了明教战船。刹那之间,海战变成了陆战,在这种传统的作战方式中,明教战船装备优良的优势尽失。这种时候,只能比谁的人多了,人海战术在这此时表现出了它的优点。
 明教虽然高手众多,但双拳难敌四手,好汉架不住人多,杀了一个金兵,马上就有两个又冲了上来。不一会儿功夫,明教众高手就落到了下风。春风一边和金兵对打,一边护着莫启哲,她伤还没好,这时功夫大打折扣,实在有些护不住莫启哲了。莫启哲大叫一声,也从甲板上捡起了一把刀,这时候他想不打也不行,金兵们都红了眼的猛杀,就算表明自己是大将军也没用,没人肯信。
 船上烈火燃烧,浓烟滚滚,飞灰随着江风四处乱舞,四面喊杀声一片,鲜血一落到铺铁的甲板上,立即化成热气,发出“滋滋”的响声。忽然,一条断臂飞到了莫启哲面前,莫启哲伸手挡开,见那断臂还紧紧地握着一柄带血的长刀。莫启哲一见到血,男人心中暴烈的天性发作,他挥起手中大刀向一个金兵砍了过去。
 明教战船上血肉横飞,甲板上到处是死尸,人人都在奋力厮杀,明教众人一个投降的都没有,打定了主意要战到最后一人。
 就在两方人马呼喝血战的时候,远处的天边传来了隆隆闷响,只听得雷声隐隐,钱塘江上的夜潮终于来了。远处天边一道白色的水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这里奔来,波涛汹涌,天地都好象被这愤怒的惊涛骇浪震得发出颤抖。交战的两方都停下了手,对着远处的大潮发愣,金兵从北方来,从没见过钱塘江夜潮,可明教众人却是见过的,他们一齐大吼:“快快,转舵转舵啊!把船分开啊,快点离开这儿!”
 金兵们也反应了过来,这时也顾不上杀敌了,他们纷纷转身逃回自己的战船,各自驾船要分开本靠在一起的战船,这些船虽连在一起增加了稳定性,可同样要是有一艘带伤的船翻了,其它的也跑不了,和明教战船相撞的那条金舰就是破了个大洞,潮水一来,它是非翻不可的,这时周围的金国战船都与明教战船用大跳板紧紧相连,而那艘破船和明教战船船头相连,也就说那艘破船和所有的船都有关系,这还了得!
 明教战船和金兵的船分了开来,可他们船上的重锤却刺在那艘破船上,无法,明教众高手只好用利斧砍碎了重锤的底座,重锤一掉,他们才和那破船分开。想转舵继续向北航行,可他们船上的大火却仍在燃烧,船身受到了巨大的损坏,已经无法和大自然的力量抗衡了。潮水如烈马奔腾一般来到,只见巨浪犹如一堵透明的高墙向明教的战船压了下来,震耳欲聋的响声中,巨浪压熄了船上的大火,可船上又进了大量的江水。莫启哲被潮水冲得站立不稳,跌倒在甲板上,顺着甲板向船尾滑去,春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大声对他叫道:“别松手!千万别松手!”
 江面一个巨浪涌起,明教战船象一片树叶般猛地被抛了起来,船身巨烈倾斜,莫启哲再也抓不住春风的手,被大浪卷入了江中,春风放声大叫,可却也救不回莫启哲了。
 在落水的一刹那,莫启哲心中忽然明白了,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,自己火烧临安,害得无数百姓无家可归,天理循环,老天爷非要让自己死在水中,这是报应!
 直过了好半晌,钱塘夜潮才过去,上涌的潮水反退出海。明教的战船幸免遇难,春风望着江面,悲然无语,那艘受了伤的金国战舰早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,船都如此,何况是人呢!在这样的情势下,莫启哲是必死无疑了,忽然之间,她感到圣火令也不是那么重要了,如果能让那个最爱胡说八道的家伙活过来,那世上就再无憾事了。
 春风望着重又围过来的金国战船,一挥手中之刀,大声叫道:“杀,把他们都杀了,给他……给死去的兄弟报仇!”
 莫启哲只觉得阳光是如此的温暖,照在身上是如此的舒服,要是天天能晒太阳,什么事都不用去想,都不用去做,那该多好啊!他翻了个身,仰面朝上,睁开了双眼,深吸了口气,发现自己还活在世上。
 莫启哲想笑,可面皮紧绷,笑不出来。真是幸运,别人遇到了危险往往就此升天,可自己怎么都死不了,有趣不有趣!啊,我明白了,一定是玉皇大帝见老子长得太帅,怕把我弄到天上去后,老子跟他抢王母娘娘!很好,算你老小子识相,王母娘娘你自己留着吧,可你的女儿什么的,老子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,你要是不想做我的便宜老丈人,就别把老子弄死!
 这回又是谁救了我啊?他转头向四周看了看,只见几只也不知是什么鸟的鸟在天空中飞舞,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。慢慢坐起身,叹了口气,自己原来也不是每次都有人救的啊!
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,走了一步,感到脚上很难受,原来鞋子早就不见了,他现在是光着脚丫子,连袜子都没有了。他赶紧低下头伸手摸了一下腰带,还好,腰带系得挺紧裤子尚未离家出走,光脚没关系,要是光屁股那自己可就得裸奔了,这方面以前没啥经验,可有点不大习惯。
 他猛地想起了玉佩,探手入怀,松了口气,非常好,玉佩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挂着,现在它都算得上自己的护身符了,只要有了这宝贝,自己总会逢凶化吉,以后要把它留给自己的儿子,定为传家之宝。
 四下里张望了一下,莫启哲发现他现在正站在钱塘江的北岸,这不是回到临安了嘛!他开心地张开嘴大叫了两声,好啊,终于回到军中了!随即又不满意地想:“太不象话了,钱塘江的夜潮为什么不再大点,把自己直截了当地冲进临安城皇宫里的大号龙床上,那岂不是更美!现在算什么,还要老子自己走回去!”
 莫启哲一瘸一拐地向临安方向走去,光着脚走路,想走得快点也不行。可走了一路,他竟连一个老百姓也没见到,在经过一个小小渔村的时候,村子里也是一个人也没有,不仅如此,还有被抢掠的迹象。莫启哲心里十分不痛快,不是说过了吗,不许手下抢夺百姓,这帮契丹兵怎么这么混蛋,难道说自己一不在身边,他们就故态萌发,又开始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来了,当自己永远回不来了吗?混帐东西,回去以后,一定要给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点颜色看看,老虎不发威,当本大将军是病猫啊!
 他摸进一个渔民的家,东翻西找的找出了一双旧鞋,也不管合不合适,直接就套到了脚上,有的穿总比没的穿强。这渔民的家中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,锅碗瓢盆碎的碎破的破,散落了一地,看来渔民一家逃走后,有人已经来翻过了,也不知是贼还是契丹兵。莫启哲又找了其他几家,同样如此,他只好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小村,再向临安走去。
 在临安城不远的地方,莫启哲登上了一个小山包,向临安城望去,这一望不要紧,他竟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呆住了,他傻呆呆地望着临安城外,一动也动不了,好半晌才回过神来,心中的惊骇难以形容。
 原来,此时的临安城已经被重重包围,城外到处都是兵营,数也数不清的旗帜随风飘摆,士兵们在营中走动,战马嘶鸣,距离虽远,可也能隐隐听到。
 这是哪里的部队啊?莫启哲仔细辨别旗号,这些旗帜和那个被他从临安打跑的宋国将军的旗号一模一样,那就是说这些部队是宋国的啦!莫启哲几乎就要跳脚大骂了,有没有搞错,看数量这些部队至少有三十万之多,自己这才离开临安几天啊,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多的军队,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了!他这时才想起那个杜老实曾说过临安要打仗的话,原来指的不是自己军队攻占临安,而是宋兵合围,杜老实不是消息不灵啊,只是他说得不清楚而已。看来临安城外渔村被抢,不是自己的军队干的,而是这些宋兵干的,真不是人,连自己国家的老百姓都抢。
 莫启哲又向临安城头看去,临安城头的旗号他用不着仔细看,再远也能分得清,那是金色的麒麟旗,是自己的猛安谋克战旗。这么说临安还没有失守,自己的军队找不着自己,就算是被宋军围城也不肯撤退。忽然,莫启哲心中一阵感动,他终于体会到了春风看到明教众人来找她时的那种心情,看到自己的部队不肯抛下自己逃命,这是什么样的忠诚啊,好样的,真是兄弟,够哥们儿意思!
 莫启哲停了一会儿,这才向山包下走去,一边走心里一边责怪那些明教的混蛋,要不是他们把自己掳到了海上,自己早拍拍屁股带着军队跑回汴梁了,抱着香宁公主去过他们的幸福小日子,那多美妙啊!现在可倒好,几万人要打几十万人,这仗怎么打,一个打十个啊,那不是找死嘛!可转念又想起了春风俏丽的容颜,他又觉得挺值得的,这么可爱的姑娘一辈子能见上几个,自己还是满有艳福的。唉,不知她现在好不好,钱塘江的夜潮没把自己淹死,估计她也不会有什么事吧!希望她一切都好。
 春风好不好先别想了,还是先想想眼下吧,现在要想回到临安首先就要穿过宋兵的包围圈,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,莫启哲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他的衣服是明教给他的,虽然破得只能遮体了,但也还能分得出是宋人的式样。莫启哲又很是细心地观察了一下宋营,他发现营与营之间是有缝隙的,不是铁桶一样严严实实的,这就好,就让我从这缝隙中偷偷的穿过去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稳定了稳定心神,向宋国两座兵营中的缝隙走去,希望能蒙混过去。
 离兵营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,兵营大门忽然打开,跑出了一队宋国的骑兵,这些骑兵一边跑还一边大叫,“抓金国奸细啊,抓金国奸细啊!”
 莫启哲吓了一跳,抓谁啊?他站住了脚步,低下了头,然后慢慢向道边蹭去,这时候可不能转身就跑,就算跑的再快也快不过马去,而且表情也要洽到好处,太镇静和太慌张都会引起宋兵的怀疑,那样不是奸细也得被当成是奸细了。
 谁知,他装得挺象,可那队宋国骑兵全不当一回事,对他的精湛表演一点儿都不捧场。他们跑到莫启哲身前后,跳下马抓住了莫启哲,叫道:“抓住了,抓住了,你这个金国狗奸细,看你还往哪儿跑!”有的更叫道:“太好了,今天总算是抓到了一个,可以交差了,兄弟们领赏喝酒去啊!”
 莫启哲突然被抓,自然是大吃一惊,他本还以为这些宋兵认出了他是金国的领兵大将,可听他们这么一喊,登时明白了,这帮宋兵根本就是胡乱抓人,凑数交差的。大哥们,你们还真有眼光,胡乱抓人竟然抓对了,把本大将军给抓住了!莫启哲连忙大叫道:“大哥们,有话好说,我只是路过!兄弟们……别别,你们搞错了!我不是奸细,我也是宋人啊,你们抓错人啦!”
 一个宋兵大笑着说道:“管你是谁,我们说你是奸细你就是奸细,不是也得是,明白没有?不砍你的脑袋,大家就无赏可领,无赏可领大家就会没有酒喝。你小子自己说,你要不是奸细,怎么会害得大家没有酒喝,所以你就是个奸细!哈哈!”其他的宋兵也是一齐大笑,强词夺理的功夫很不一般,远盖莫启哲。
 莫启哲现在是流氓遇到兵,啥也说不清,他被这帮胡乱抓人的宋兵连拉带扯地抓进了兵营,宋兵把他带到了一个杀头的大木墩前,强行把他给按跪下。一个带头的宋兵向四周叫道:“今天可算是抓到了一个奸细,他已经招供了,他确实是金狗派来打探消息的,不过因为咱们发现的早,所以他什么也没打探到,咱们立了大功啦!啊,这个嘛……这就是说可以不必把他交给将军审问了,兄弟们这就先把他给砍了,再向将军请功,大伙好好的喝上一顿!”
 周围的宋兵纷纷拍手大笑,有的道:“好啊,都好多日子没喝酒了,打起仗来死倒是不怕,就是这不能喝酒,可把老子的嘴里淡出鸟来了。”有的道:“咱们还得谢谢这位小兄弟啊!小兄弟别伤心,脑袋掉了只不过碗大个疤,也不算太大,十八年后你不又是一条好汉了嘛,那时你再把脑袋给我们送来,让大爷们换酒喝,那时大爷们还会谢谢你,哈哈哈!”这帮宋兵抓老百姓冒功领赏的事看来做了不少,一点不把草菅人命当回事。
 莫启哲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他们把自己给砍了,他拼命挣扎,大叫冤枉,“各位兄弟搞错了,我也是宋人啊!我穿的是宋人衣服,你们没看见吗?我不是奸细,你们怎么连自己人也砍!”
 那个带头的宋兵笑道:“就因为你穿的是咱们大宋的衣服,所以你才是金国的奸细,你要是穿上金国的衣服,那不成了咱们派到临安的奸细了!那就换成是金兵拿你的脑袋换酒喝了。你给我放老实点儿,把脖子使劲伸一伸,要不然老子这一刀下去,砍得不准,受罪的可是你自己!”
 这种时候,莫启哲可不能只伸脖子不说话,他放声大叫,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了出来,“我不是奸细!我不是奸细!救命啊救命啊!要杀老百姓啦!冤枉啊!冤枉啊!”
 几个宋兵上来,把他的头牢牢地按在木墩上,那个带头的宋兵举起大刀,这就要把莫启哲杀掉。
 忽然,身后一个人问道:“怎么回事?怎么叫得这么大声?你们在干什么?这人是谁?为什么要杀他?”这人一口气地问了出来,吓得旁观的宋兵们立即四下散开,看样子他们很怕这人。
 那几个宋兵回头看去,只见身后站着两名将军,一名将军身穿铁甲,面貌英俊,刚刚问话的就是他,而另一名身穿副将服饰的军官则站在他的身后。那带头的宋兵放下手中的大刀,恭恭敬敬地回话道:“回将军的话,这人是刚抓到的金国奸细,兄弟们正要砍了他!”
 那将军摇了摇头,不信他的话,道:“别以为我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。老百姓的日子就够苦了,可你们还这样欺侮他们,这样做和嗜杀成性的金狗有何不同?哼,幸亏你们不是我的部下,要不然我把你们统统军法从事,决不轻纵!”
 那副将军也道:“咱们宋军要想打败金军,就必须视百姓如手足,决不许残害百姓,你们怎么就是不听!你们虽是招安的士兵,但一样要遵守咱们军队的纪律,别把当土匪时的那套拿到军队里来。把这人带到将军的帐里来,请将军问话。他是不是奸细一问便知,如果他不是,那你们――军法从事!”最后这一句他大喝出口。
 周围的宋兵都是面色苍白,他们都挺后悔,他们后悔的不是乱抓人,而是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把莫启哲的嘴堵上,这回可出麻烦了。那副将走到莫启哲身边,把他扶了起来,对他道:“来,你等会跟我到宗将军的帐里去。放心,宗将军是不会冤枉你的!”
 莫启哲死里逃生,惊魂稍定,愣愣地看着刚才救他的那名将军。那名副将暂时不理会莫启哲,看来他是为这名将军送行的,只听他道:“鹏举,这次你可要多多保重啊,皇上不肯采纳你的建议,还罢了你的兵职,你……你,唉!”
 那被叫做“鹏举”的将军仰天长叹一声,道:“如今山河破碎,二帝蒙难,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,我一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!只可惜皇上一心想要同金人议和,签定那屈辱的条约。唉,真不知何日才能复我河山啊!”
 忽然间,只听得身旁一人大声叫道:“你叫鹏举,你姓岳!你是岳飞!”
 那被叫做“鹏举”的将军和那副将一起转头,发现这声大叫来自刚才那个险被杀头的“百姓”口中。这时,这个“百姓”正睁大了双眼看着被他叫做岳飞的将军,脸上的神情又是惊喜又是崇拜,激动得无法形容。
 莫启哲简直难以相信,这位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将军竟然便是岳飞,竟是那个大英雄岳飞!这可真是……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啊!
 莫启哲激动万分地看着岳飞,只见这位年轻的将军从年纪上来算好象才二十几岁,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。他心中算了算,岳飞被秦桧害死时不是四十就是三十九,那么眼前这位年轻的将军应该就是他了。
 莫启哲在现代时是非常崇拜岳飞的,民族英雄理应受到后人的敬仰,可自从莫启哲当了金国的大将军后,最怕的也是这位岳将军,几乎到了听到他的名字转身就跑的地步,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和岳飞见面,最好两人一辈子都不见面才好。可意想不到的是,两人不但见面了,而且岳飞还救了他莫启哲一命。
 岳飞冲着莫启哲点了点头,道:“不错,我是叫岳飞,鹏举是我的字。这位兄弟认得我,我们见过吗?”
 猛然间得知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竟然真是岳飞,莫启哲第一个想法就是让岳飞给他签个名,可又想到,这年代对于英雄不兴签名,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自己应当给他磕个头。莫启哲“卟咚”便给岳飞跪了下来,他一生之中给人下跪从来都是不情不愿,心中必定是有一些“想法”的,可这次他却是心甘情愿,一点都不勉强,他刚要磕下头去,岳飞却扶住了他。
 岳飞道:“这位兄弟快别这样,你为何要给我下跪呀?”
 莫启哲道:“因为……因为你刚才救了我啊!”
 岳飞摇头道:“是他们冤枉你的,这种事我明白得很。唉,应该是我们请你原谅才对啊,白白害你受了这番惊吓。”
 莫启哲一听岳飞这般通情达理,感动得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,他道:“我知道你是个大英雄,你军队的口号是不是‘冻杀不拆屋,饿杀不打虏’?”
 “啊,你说什么?”岳飞问道。岳家军这时还没有形成,就连岳飞都没成为一方领兵的主将,这个口号自然也就还没有,莫启哲这句话问得超前了。
 莫启哲站起身来,道:“我是说……我是说如果岳将军以后有了自己的大军,可以用‘冻杀不拆屋,饿杀不打虏’这句话做军令。”
 岳飞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两句话,道:“如果有朝一日我能领兵北上,定以这两句话为治军军令,这位兄弟,谢谢你啦!”
 莫启哲心里这个乐啊,没想到岳家军流传后世的著名口号,竟然是自己告诉岳飞的,我莫启哲才是原版啊!他得意洋洋地道:“那个时候别人一定会说‘撼山易,撼岳家军难’啊!”忽然又想到,自己就是金国大将啊,可别以后碰上了岳飞,那就轮到他自己去摇大山了!不如借此良机和岳飞拜了把子,做兄弟好了,也算是为以后留条后路。他看了一眼岳飞,心道:“还是算了吧,岳飞这等大英雄岂能和自己这小流氓出身的人做兄弟,自己也不配啊!别以后岳飞明白过味儿来了,再与我割袍断义,来个大义灭亲,那不更要命了!”
 那副将插口道:“好了,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。鹏举,你现在想怎么办呢?我看要不然你还是留在宗将军这儿吧,他是你的老师,想必会好好照应的。”
 岳飞“嘿”的笑了一声,道:“留在老师这里,就等于留在皇上这里。皇上身边的那几个宠臣恨不得我早死早好,免得碍着他们议和。我看我还是去别的军队吧,在那里也许还能有所做为。”
 那副将道:“是啊,到了别的部队也许你才能好好的施展一下拳脚。在皇上身边……唉,象汪伯彦之流,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败类,可皇上却偏偏宠信他。我真是不明白,我大宋百姓千千万万,是金人的百倍,要是万众一心,岂能任金人横行,为什么一定要议和呢!”
 岳飞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我们做臣子的,不要议论皇上的言行。现在虽然是小人当道,可总有一日皇上会明白的。兄弟,你留在老师身边,可要时刻警惕啊,不要让奸邪小人坏了老师收复临安的大事。”
 那副将点了点头。
 莫启哲听到岳飞被朝中小人陷害,被迫远走的事,他忽然想到春风对他说过的话,“不要做对不起自己救命恩人的事!”岳飞救了自己一命,自己就算日后不能回报他,可至少也要提醒一下他。莫启哲在一旁插嘴道:“岳将军,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奸臣陷害啊,尤其是一个叫秦桧的人,他是个大卖国贼,真正的金国奸细,说不定他以后会以各种罪名诬陷你的,比如说‘莫须有’这条。”
 岳飞笑道:“你说‘莫须有’?也许有!哈哈,怎么可能!你说的那个秦桧是不是就是去年的那位状元啊?他不是被掳到金国去了吗?”
 莫启哲道:“早晚会放回来的,金国见你们抵抗得厉害,硬打难以取胜,必会想出各种法子来削弱大宋,派奸细回到……回到皇上身边不就是最省力又最易见成效的办法吗?”
 岳飞皱了皱眉头,不置可否。那副将却道:“这位小兄弟对当下的国事很了解啊!你以前是干什么的?”
 莫启哲心中一颤,只顾得提醒岳飞,说的太多了,说的越多越容易露馅。他道:“我不是对国事有什么了解,我只是从汴梁来,根据那里的形势胡乱猜测的,让你们见笑了。对了,岳将军,我看你印堂发黑,想必你只有十来年的阳寿了!”莫启哲怕那副将多问,当即岔开话题,说了句吓人一跳的话。
 岳飞还真是吃了一惊,问道:“何以见得?小兄弟懂得看相?”
 莫启哲故做深沉地点了点头,道:“略懂一二,我看岳将军十年内必有大富贵,在朝则官至极品,在外嘛……必会百战百胜!可惜,十年之后,岳将军你的富贵之气就会用尽,到那时你将会受到小人陷害,死于非命。不过呢,化解的方法也有,就是你一定要投靠一个信任你,又不会陷害你的大将军。我近日来夜观天象,觉得汴梁方向有紫气升起,相信那里将会出现一位明主,所以你最好去汴梁试试,说不定便能逢凶化吉,遇难成祥。”他趁机给岳飞指了条明路,当然这条明路的尽头就是他自己。
 岳飞冷笑道:“汴梁?你说的是张邦昌吧?他也配称得上明主?”
 莫启哲摇头道:“不是不是,他算什么东西,我看他用不了多久就得下台。我说的是汴梁的实际主人莫……”
 岳飞突然打断他的话,道:“你说莫启哲?胡说,这人是个金狗,现在在临安领兵的不就是他吗!他先占汴梁,又占临安,整个金国中辱我大宋最深者便是此人!你竟然要我去投靠此人,真是岂有此理!”
 莫启哲脸露难堪之色,可这时他又不能冲岳飞发脾气,只好干笑了几声道:“岳将军不信便罢,就当我没说!可日后要是将军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,别忘了去找他!”
 “我决不会去找他的!”岳飞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 莫启哲大皱眉头,这个岳飞可真够倔强的,他道:“别说的这么肯定,就算你不去,也可以叫你的家人部属去啊!或者……唉,我现在跟你说你也不信,不过到时候你就明白了。”
 岳飞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启哲,他接过身旁小校递过来的马缰,翻身上马,行了几步,忽然回首对莫启哲道:“小兄弟对我的事很关心啊!请问如何称呼?”
 莫启哲摇头道:“无名小卒而已,姓名就不必说了吧!”
 岳飞道:“也罢,今日就此别过,后会有期!”他也不再追问莫启哲的姓名,只是向莫启哲一拱手,然后又对那副将拱手示意,随即驰马扬尘而去。
 莫启哲望着岳飞的背影,叹了一口气道:“多多保重,大家一起保重。”
 那副将对莫启哲笑道:“真没想到小兄弟还会看相,看你的模样好象和鹏举以前认识似的,第一次见面就说了这么多!你既然会看相,不如也替我看看吧!”
 莫启哲搔了搔头道:“我这人从小便有天通眼,上知五千年,下算五千年!不过这天通眼时灵时不灵,所以我能替岳飞算,却不能替你算,这个嘛……你不会见怪吧?”
 那副将呆了一下道:“还有这种说法?那好,以后看吧。我这就带你去见宗将军,他见了你这样有天通眼的人才一定会很喜欢的!”
 莫启哲问道:“宗将军?哪个宗将军?”
 那副将吃惊地道:“你连宗将军是谁都不知道?就是宗泽宗老将军啊!他现在是这里的领军主将。”
 这回轮到莫启哲大吃一惊了,他心道:“宗泽!就是那个被自己从临安打跑的宗泽?他没死啊,还跑到这里来当主将了,这怎么搞的!这老小子跟自己有深仇大恨,估计给他看相他也不能信,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莫启哲,要不然就完蛋了,他非杀自己不可。”
 原来,那日宗泽被赶出临安后,马上取道向南,寻找其他宋军部队。他一个人赶路比大军边打边走要快得多,很快便赶上了赵构和完颜宗翰做战的军队。这时,另外又有两路赶来勤王的宋军加入了赵构的军队,宗泽又一到,赵构大喜,这可是沙场老将啊,现在赵构身边最缺的就是这种老将,他也不问宗泽被莫启哲打得全军覆没的事,这种时候追究这些实无益处。赵构没指望全面打败完颜宗翰,他只是希望打一场胜仗,然后以此为议和的筹码,要金国撤兵而已,所以宗泽一到,赵构立即便命他做了宋军主将。
 卷一终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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