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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猎宋】第62 章雪夜劫营  


【2021-01-20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猎宋】第62 章雪夜劫营  

 “金国的虎贲军好厉害啊!兄弟们快点逃命吧,逃啊逃啊!”一小队骠骑兵拼命抽打战马,连吵带嚷地向远处逃窜,一边跑一边还把军旗和破刀破枪往地上扔。
 一名金将带着比骠骑兵人数还少的一个小队,在败兵后面急追,骠骑兵打仗没种的很,可马却非常好,金兵无论怎么追也追不上。

 一个小兵道:“所以才叫骠骑军嘛!是说他们的马好,不是兵好!”
 众兵将齐声大笑,都道确实如此!
 “可他们也打败了金兀术元帅啊,这不说明他们也挺厉害的吗?”
 “兀术元帅那是一时大意,再说他带领的地方军哪能跟咱们虎贲铁骑相提并论!都说骠骑军的火器厉害,我看也不过如此,顶多和爆竹的响声一样大,杀伤力小得很!”
 “吓唬西夏人是够用的了,能把李佑仁吓得尿裤子!”
 金将一脸“原来如此“的表情,道:“我说么,西夏营中为啥那么多的床单,原来是给李佑仁洗的啊!真可怜,我很同情他……的床单!”
 金兵纵声狂笑,收拾了一下地上撒落的军旗破刀,得意洋洋地返回营去了。
 西夏营中此时情况正好相反,李佑仁坐在中军大帐,听着元帅和将军们向他汇报战况。
 拓跋道顺道:“后勤部队现在还没跟上来,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让莫启哲给劫了,而且这几日城里骠骑军总是出来劫粮,摆明了是想让咱们没了粮草,不战自溃!”
 “那就向金国借点儿呗,咱们替吴乞买打仗,他不会小气得不借吧!”李佑仁满不在乎地道,他又不用饿肚子,说起话来自是轻巧。
 “已经下令士兵去打草谷了,金国民愤极大,吴乞买虽没说什么,可他手下的士兵却很不友好,和咱们的兄弟遇上常常打架!”拓跋道顺摇头道。
 “啊,我明白了,我知道为什么莫启哲要来抢粮了!”李佑仁道。
 “为什么?”将军们都想太子什么时候又聪明起来了!
 “因为莫启哲也没吃的,所以想抢些粮食!哈哈,这回我可有打败他的办法了!他们没粮食,咱们就围城,饿死他们!”李佑仁胸有成竹地道。
 “燕京这么大,围城可不见得好使,再说西面还在莫启哲手里,想围也围不成啊!”将军们都道。
 “那怎么办,骠骑军那么厉害……”
 “骠骑军其实不厉害,只是莫启哲诡计多端而已!”拓跋道顺安慰李佑仁,又道:“形势对我军不利,长期作战可不行,要速战速决,结束金国的战事,咱们也好去蒙古战场,那才是保卫国家啊,实无必要在此浪费时间和兵力!”拓跋道顺提出了正确的意见。
 李佑仁也很后悔,不该为了一时之气来到金国,结果被拖入了金国内战的泥潭。
 “太子,你去和吴乞买商量一下吧,看看何时进行大会战,彻底消灭骠骑军。”
 “不去,那个吴乞买的手下看我的眼神不对,好象挺瞧不起我似的,我干嘛要去找气生!”李佑仁也知道金国将领看不起自己。
 “这是为了国家啊,战争中吃点儿委屈就吃点儿吧!”拓跋道顺都快哀求太子了。
 李佑仁脸色难看,他也不能总不给元帅面子,只好道:“就这一回,要是吴乞买再不给我面子,这仗我也不打了,直接去蒙古!”
 “对对,这才是我们的好太子哪,有骨气!”众将一齐夸他,心中却都在想,他瞧不起你才好呢,咱们好赶紧离开这鬼地方。
 李佑仁慢吞吞地站起身,去见吴乞买了。
 吴乞买也正急着呢,西夏军按兵不动,不和他配合作战,让他头疼得很,忽听李佑仁来见,心中欢喜,忙叫传见。
 李佑仁一进金帐,便道:“万岁,我来和你商量一下会战的时间,越快越好啊!”
 吴乞买大笑着说道:“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,太子终于说出口了!”
 李佑仁一脸的悻悻然,也不向吴乞买行跪拜大礼,用的是平等身份的抱拳礼,马马虎虎地向这位金国皇帝拱了拱手。嘴里说道:“陛下早等着我说这话啦?哼,这话是不是说我来晚了啊?”
 对一国之君用这种口气说话,未免太过不敬,话里带着骨头,把吴乞买咯得一皱眉头,可他现在正用得着这傲慢的小子,自然要充分发挥宰相肚里能撑船,皇帝胸中有大海的本事,哈哈大笑道:“太子言重了,朕绝无此意!军国大事太子自然要好好考虑,多用些时间做出的战略大计肯定是好的,朕一心想要请教,等得好心焦啊!啊,哈哈哈!”
 “是吗?原来你还没有计划哪,是想听我的!可我也……我自然是有好多计划的,计划太多,都不知道该用哪条好了!”李佑仁大大咧咧地道,看了看大帐正中的那把龙椅,咽了口口水,没敢坐。他虽然傲慢,可还没狂到敢抢吴乞买宝座的程度,扶正了一下自己的帽子,在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 拓跋道顺和西夏众将也都跟来了,他们一见李佑仁坐下,也跟着在他那一侧椅子上坐了下来。西夏人觉的他们又不是金国人,吴乞买又在求他们发兵,他们是施恩者,身份当然要比金国人高些,所以看着李佑仁进帐就坐了,他们便也都坐下了。
 金国的将领们却一齐怒目而视,皇帝吴乞买还站着呢,你们竟敢坐下,太无礼了吧!我们用你们西夏人打莫启哲又能如何,你们西夏不也在求我们打蒙古吗?竟然这么小瞧我大金皇帝,真是岂有此理!
 完颜吴乞买叹了口气,心中也在暗骂:“真是没有家教,西夏老儿不知怎么教的儿子!”“嘿嘿”干笑了两声,他也“不拘小节”地坐下了,可心中毕竟生气,竟一时未想起要说些什么!
 皇帝默不作声,他手下的将军们可受不了了,一名金将冷声讽刺道:“太子小心,我们金国穷,这帐篷破旧,有点儿漏风,您老人家可得小心些,别把您那顶龙冠吹掉了!”金国将领都知道李佑仁被莫启哲剃成和尚头的糗事,所以这时便出言相讥,取笑这位太子。
 李佑仁一愣,这帐篷很豪华啊,没有任何的破损,怎么这金将突然说起这话来了?可只一呆间,他就反应过来了,这是骂我哪!不由得勃然大怒,骂道:“混帐东西,你说什么哪?”
 嘴里骂着,他忍不住用手去扶了扶头上的帽子。他头顶上有香疤,被杨再兴烧得太狠,至今也没长出头发来,可耳边的头发却长出来了,他一戴帽子,帽沿下有头发,不知底细的人是看不出他那尽是香疤的头的,只是这事是他平生的奇耻大辱,是绝不能充许别人拿来取笑的!
 那金将却故做不懂,反而问道:“末将是好心提醒啊,太子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,难道您的头上有顽疾?”
 帐中其他的金将谁也没笑,却都装出一副关心倍至的样子,一齐把目光转到李佑仁的头上。有的还道:“我们军中有不少军医,都是御医,医术颇高,要不要他们给太子看看?”
 李佑仁面红耳赤,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生气,可人家偏偏装糊涂,装着关心他,而他自己则更是不能把话说明,总不能说本太子头上有被香烧出的一个“杨”字吧!他难堪之极,一进帐的嚣张气焰大减,只是张着嘴喘粗气,真想拂袖离去。
 吴乞买心道:“好么,刚一进帐就充满了火药味,互相侮辱!这可不行,要是这样下去,军事会议也不用开了,两军想要配合着拿下燕京,岂不是成了水中月,镜中花!”
 他摇手道:“好了,好了,不要说了。西夏乃西域大国,国中岂无名医,还用得着咱们这蛮荒之地出什么大夫!是吧,太子!”
 李佑仁心中恼火,便想也要反唇相讥,可一时又想不出吴乞买有什么糗事,正喃喃着说不出话来时,忽觉身边有人拉他的袖子,转头一看,原来是拓跋道顺。
 拓跋道顺低声道:“大局为重,别为小事搞僵了两国的关系!”
 李佑仁压住心头怒火,这才道:“咱们党项人可不似宋人那般喜欢束发,我……”
 刚说到这儿,拓跋道顺急忙抢过话头,军事会议上可别在头发上兜圈子,还是说正事吧!他道:“我们来燕京也有一段时日了,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,蒙古战场还等着我们呢。陛下,依我看不如早日解决燕京战事吧,眼见着冬季已临,过不多久就要下雪了,隆冬作战对城里的莫启哲是无所谓,可对于联军来讲却是大大不利,不知我这样说,对是不对?”
 吴乞买立即点头,看来西夏军中还是有明白人啊,不全是糊涂蛋。
 拓跋道顺继续道:“所以说我们要速战速决,尽早发动大会战,把莫启哲打垮,这也是我们西夏军不远千里来此的目地!”
 吴乞买双手一拍,道:“元帅讲的太对了,我们两国既是军事同盟,自当该互相扶持才对。朕也早想到此点了,只是……”他看了一眼李佑仁,又道:“只是朕想贵军长途跋涉,辛苦异常,所以想让你们多休息一下。”
 李佑仁见元帅一张口,就和吴乞买相谈甚欢,心中不服,这不是把我这个太子凉一边了嘛!他道:“我们都没军粮了,被莫启哲连烧带抢……”
 拓跋道顺赶紧又打断了他的话,西夏军被抢了粮食,你跟金国人说什么啊,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,话一挑明多丢西夏的脸啊!他道:“说太多也没用,归根到底,战争还是要靠武力来解决的,就请陛下定个会战的日子吧,这里战事一结束,咱们联军好尽快赶赴蒙古战场!”
 吴乞买也知西夏军急于解决边境危机,这与他急于摆平莫启哲的战略大计一致,既然目标相同,当然是一拍既合,他道:“十日之后如何,咱们两军做好准备,强攻燕京!”
 “好,就这么说定了!不过这阵势该当如何列成呢?”拓跋道顺可不是笨蛋,谁先打头阵,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好,免得一开战,西夏军吃亏。
 “我大金铁骑当世无敌,比起贵军嘛……嘿嘿,当然是我们列阵在前啦!”吴乞买不怀好意地道。
 拓跋道顺并不受激,一声不吱,来了个默认。你说你们金国的军队强,那就算你们强好了,既是当世无敌,打头阵也是应该的!
 西夏元帅不受激,可李佑仁却受不了了,他早知金国无论皇帝还是兵将,都非常的瞧不起他,可他又始终没有让人瞧得起的地方,这时听吴乞买公然说西夏军队不如金国的,他那压抑了很久的自尊终于爆发了出来!
 李佑仁猛地一拍桌子,道:“陛下说什么?你的意思是我西夏铁骑不如你们吗?”
 “朕绝没有这个意思,朕可没说你们的军队不行!啊,朕明白了,是朕说得太直白了一些,伤了太子的这个自尊心……不,不,是朕说错了,贵军才是天下无敌,而我大金铁骑是天下有敌,充其量也就是比别的国家的士兵强那么一点点而已!”吴乞买纠正错误倒挺快,可脸上神色却是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。
 “哼,用不着你们打头阵,本太子亲自领兵决战,你们只管在后面捡战利品就行了!”李佑仁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豪气,双手连挥,一副老子天下第一,谁也不服的表情!
 “哎呀,这可不行。古人云:临兵斗者,皆阵列前行。打头阵的将士嘛,当然要是勇士才行,这个嘛……勇士,我大金国穷得很,要啥没啥,可就是不缺勇士,所以还是我们前行吧,太子准备个大筐就够了,在后面捡捡战利品!啊,难为你了!”吴乞买脸上现出了“你这个废物,也就可以干干这个啦!”的表情。
 拓跋道顺一见李佑仁要急,连忙大使眼色,暗叫:“太子,别上当,他这是激将法,想让咱们打头阵!”
 李佑仁却不理元帅,他心中愤恨,自从自己受了莫启哲的侮辱,西夏国中的大臣瞧不起他,现在金国的皇帝将领也瞧不起他,他那从小养成的自尊心象被针扎的一样疼痛,再也受不了别人的蔑视!他站起身来大声道:“不错,古人云:临兵斗者,皆阵列前行。我西夏大军来这里是干什么来了,就是要打败莫启哲,现在会战将起,难道说我们只会在后面捡便宜吗?不必再议了,我军列阵在前,先击骠骑军!都用不着你们出手,我们一军既可全歼骠骑军!”
 他这番豪言壮语的一说出口,差点儿没把拓跋道顺气死,什么叫临兵斗者呀,还什么前行,这句话的本意可不是这样的啊,它的意思是将要打仗的军队要排好阵势前进,以免被敌军突袭,打乱阵脚!完颜吴乞买故意把它解成是勇士什么的,就是想引你上勾,你怕被说成是懦夫,一着急便上了当了!当勇士有个屁用,军国大事是靠勇气就能解决的吗,那莽夫岂不也成了智士?你这一逞个人英雄,却把整个西夏大军套到里面去啦!
 拓跋道顺立即便要反驳,想推掉打头阵的任务,却听吴乞买道:“好啊,既然太子这么勇敢,那朕再说什么就不敬了。也罢,就由西夏友军打这头阵吧。朕好钦佩贵国君主啊,勇士之父,自然有勇士之子!勇士嘛,本该如此!不过,要是太子怕了,就跟朕说一声,再由我们前行就好了,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!”
 得了,这回想反悔都来不及了,人家把话坐实了,一反悔岂不是说自己的皇帝不是勇士!
 李佑仁“哼”了一声,气鼓鼓地坐下,他也发现上当了,这些金国人真坏,那个莫启哲总骗我上当,这个金国皇帝现在也骗我,他们都不是好人!
 看着李佑仁那副生气的样子,吴乞买心道:“玩心眼儿,你还嫩着呢,学个十年二十年的再说吧!”他笑道:“太子果然豪爽,实乃真英雄也!朕老了,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。不如这样吧,此次会战,便由太子来指挥如何?与朕同登那楼车,居高临下的指挥作战?”
 他刚刚狠狠地敲了李佑仁一记闷棍,现在又扔出了一颗甜枣,其实这还是一个陷井!
 李佑仁听完之后,惊得呆住了,这是真的吗?完颜吴乞买竟肯交出战场上的指挥权,让我成为联军主将!这简直太好了啊,我要是成为联军主将,打了胜仗,那回国之后,太子一位必稳,无论是谁都再也抢不走啦!
 他喜滋滋地道:“这个不妥,本将军年轻识浅,实在不能当此大任啊!不过,陛下这么信任我……”他还想假装谦虚谦虚。
 拓跋道顺可是不会上当的,他又一次打断了李佑仁的话,道:“太子还年轻得很,需要学习的还很多。不如这样吧,此次作战仍由陛下指挥,让我们太子也好能学一学!”
 李佑仁瞪了他一眼,你跟着搀和什么啊,我成为三军主将这是好事,到嘴的肥肉哪能不吃!他道:“光靠学习有啥用,还得实战才行。陛下信任我,这是咱们西夏全军的光荣。行,就由本将军来指挥作战吧!”一高兴,他都不自称本太子了,改口叫起了本将军。
 “好,那就这么说定了,会战一开,就请太子和朕同上楼车,由朕作你的副手!”吴乞买微笑着说。要论使手段,李佑仁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,然后还得再加上十万八千里。
 拓跋道顺心想:“等一开战,吴乞买当然要和他自己的军队在一起,而太子和他在后面一起登楼车,这成了什么,这不成了人质吗?西夏军在前面要是不卖力作战,吴乞买保准得给他一刀,什么副手,那是说的好听!到时金人叫西夏军往东,西夏军不敢往西!”
 吴乞买老谋深算,他既要西夏人给他打莫启哲,又要趁机削弱西夏军的实力,只要打败了莫启哲,金国便可重新得回河北河南,继而又可南下侵宋,无论兵员还是粮草都可获得补充,但南宋离西夏可不近,西夏从这场战争中是什么好处也得不到的,只会损兵折将。如再战蒙古实力又会受损,到那时金国撕毁盟书,发兵侵夏,西夏大难不远了!
 金国的江山是吴乞买的哥哥完颜阿骨打一手打下的,他自己则是玩勾心斗角做上的皇帝,要论玩政治,他是绝顶高手,李佑仁要想占到他的便宜,哪是连白日做梦都梦不到的事!
 拓跋道顺可也是从阴谋斗争中跌打滚爬出来的,知道人心的险恶,他看了一眼太子,心道:“我对西夏忠心耿耿,可不能就让国家亡在这么个废物手中!哼,他死就死了吧,等会战的时候,我偏不卖力,这个太子一死,皇上必会立其他皇子为嗣君,就算别的皇子作皇帝不如太子,至少也不会比他还差!”
 金夏两国还没开始合作打仗呢,便先开始了互相算计,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牺牲品,当然就是李佑仁这只菜鸟了!
 团结就是力量,可两国偏在最需要团结的时候,内斗得厉害,联军看似强大,其实他们的内部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。
 ***
 金夏联军决定要大会战的第九天。
 与金夏两国的勾心斗角相反,城中的骠骑军可是团结一心,莫启哲亲上城头,与将士们一起打退了这九天来的最后一次联军攻城。
 擦了擦脸上的鲜血,莫启哲倚在城垛上,喘着粗气道:“真是怪了,这几天金军怎么攻城攻起个没完,西夏军也忽然勇敢起来了。难道说我的一招两用不好使,竟同时激起了他们的斗志?”
 “不可能啊,就算金军要攻城,可西夏军那么怕咱们,他们也不会攻的啊!怎么一起来了?”韩企先也觉着挺纳闷儿。
 莫启哲道:“这事太奇怪了,战争中一切不合常规的怪事都要注意,这事不合常规!你们看……”莫启哲一指刚刚做战完毕的城下,“如果要攻城,金夏联军应当一起发动总攻才对,这样才能有效地登城作战,从而攻进城来。可他们呢,前五天是金军为主攻城,这后四天嘛,却是西夏军主攻,攻还不好好攻,只派小股的军队来打,这也不能攻下城池啊!难道他们不愤我总派人去搔扰,所以也派人来搔扰我?”
 “攻城战光靠搔扰可没什么大用处,除非他们是想拖疲我们!”韩企先道。
 “当初燕京还在辽国手中时,金国攻城也是用的这种方法吧?”莫启哲对这种战术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,当初他当小兵打汴梁时,完颜宗翰用的这是种方法。
 “哎呀,不好!”耶律玉哥在一旁叫道。
 “怎么不好啦?”
 “是不是金军想拖住我们啊,然后派兵去打汴梁,把咱们的大本营给端了!”耶律玉哥脸色苍白地叫道。
 “是啊,这可是个好战术,吴乞买老奸巨猾,不会想不到吧?”将军们一齐惊叫道,围魏救赵这招,莫启哲都会用,更别说吴乞买了!
 “不会,不会!”莫启哲立即摇头道:“战术再好又有什么用,那需要有实力去完成才行啊。吴乞买哪有兵可派,难道让西夏兵去河南啊,开玩笑!别瞎猜了,我可以肯定,金夏联军是要发动总攻了,这是战前的疲兵战术!”
 众将想想也对,就算是吴乞买想突袭汴梁也没用,他的主力军队在蒙古哪,有了都元帅未来老丈人的帮忙,金军想回来都难!
 莫启哲喃喃自语道:“金军攻了五天,西夏又攻了四天,算起来快十天啦!这么说总攻是在明天了!”
 一名传令兵跑了上来,道:“都元帅,杨将军有信来!”
 “哦?他不去堵截西夏的后勤部队,没事写什么信啊!”莫启哲向西面望了一下,联军并未向城西的骠骑军发动进攻,下面的营地一片静悄悄。
 打开军报,看了一眼,莫启哲道:“他奶奶的,明知我识字不多,却非得写信,还写草书,我要是读错了字,误解了军情可怎么办!”
 韩企先忙接过信,读了起来。原来,杨再兴出去堵截西夏军的后勤部队,无功而返,他根本就没堵到人家。当西夏军是笨蛋哪,他们的斥候早就探知了西线被莫启哲控制的事,才不会傻傻地跑上来送死呢,一听到有骠骑军来袭,西夏军立即转头撤退了。
 杨再兴来信写的不是西夏军远离之事,这没什么好希奇的,换了骠骑军自己,也会撤退。可奇就奇在西夏后勤不是回国,更不是绕道来燕京,而是向蒙古战场赶去了。这不就怪了吗,他们的大军还在金国作战,他们去蒙古战场干嘛?难道是得到了军报,知道这里战事将了,不用来了,所以先去了蒙古?
 莫启哲听完之后,抬起头来看天,道:“天气冷了,想必城外军营中的联军日子不好过吧?”
 韩企先道:“是啊,他们来时是秋末,没换冬装,现在已是初冬,这第一场大雪就快下了,那帮西夏军肯定是冻得够呛,他们的后勤没跟上来,士兵穿的还是单衣呢!”
 莫启哲向城下凝望,道:“金兵急于攻城这点就不用说了,西夏军没有过冬物资,自然也会急的。他们现在的意见倒是会统一的,就是要快点儿决战。可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总攻呢,可不要打我个措手不及啊!”
 身边一名将军指着西城道:“看,杨将军回来了!”
 只见西方尘头大起,杨再兴带着兵回营了,这位勇将可真是嚣张,他的营盘明明是在西边,可他偏不直接回去,非要绕个弯不可,向北到了金营之前,大叫大骂一顿,让金兀术出来受死。可金兵也是老实得很,竟听而不闻,不出来作战,任他叫骂!杨再兴骂够了,这才引兵向西回营。
 莫启哲长吁了口气,道:“金兵只来搔扰我们,却不和再兴打野战,难道是要保存实力?准了!”他大声道:“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吴乞买要发动总攻了,而这个总攻必是明日无疑!”
 “你们看,杨再兴嚣张到那种程度,可吴乞买仍能忍住,这说明他定是有重大军事目地,不愿为了一时之气,影响了大局!这不正是要发动总攻的前兆吗?你们说对不对?”
 韩企先首先点头道:“可能吧,不过为什么一定是明天?”
 “这,我也是估计!哎呀,真是头疼!”莫启哲用力地抓着头发,眼瞧着敌人就要总攻了,可这个时间他却不知道,总不能叫军队成天戒备,守在城上吧!
 他忽然大声道:“不行,这主动权我岂能拱手相让,什么时候开打,必须由我来说才成!”
 握紧拳头狠狠砸了下城垛,莫启哲命令道:“今晚我要亲自带兵去劫金营,就算是总攻,也当是金兵作战为主,折腾他们一宿,明日即使开战,也让他们没了力气!”
 韩企先道:“对,金兵为什么先攻五天,就是想趁机西夏军攻城的时候,好好休息一下,为了大会战作准备,今晚去劫金营应该没错!”
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,吴乞买骗得李佑仁打头阵,要劫的话,骠骑军应该去劫西夏军营才对。
 这晚,莫启哲带着一万精锐骑兵出城,带足了火药箭,准备给吴乞买来个火烧联营。可天公却不做美,这晚既无月色,也无星光,黑得一塌糊涂,骠骑军还不敢点火把,这份难受就别提了。
 好不容易摸到了金营前面,这时天上铅云密布,竟又下起了大冰雹,把这一万骠骑兵好顿恶拍,士兵和战马都冻得直哆嗦,全身上下湿透了,还没地方躲,连叫都不敢叫,只能硬挺着挨砸。
 莫启哲心中大骂,运气真背,早知如此今晚就不出来了。大冰雹之后,又开始下起了雨加雪,北风这个冷啊,跟小刀子似的割着士兵们的脸,莫启哲青鼻涕都被冻出来了。
 火药箭都被浇湿了,不能用了,而且这种天气,火攻肯定是不好使的,可就这么回去,莫启哲又实在不甘心,他挥手让士兵下马,躲在马肚子下,避避风雪。
 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劫营呢,突然天边一道利闪划过,片刻之后,响声才传了过来。冬雷滚滚,天地为之色变,似乎是老天爷打的一个大喷嚏。
 莫启哲小声对身边传令兵道:“你去传令各队,等会咱们进攻时,要喊暗号,就叫‘吴乞买万岁’,叫的就是自己人,不叫的就是金兵,闪电亮起的时候起来杀人,闪电一过,立即伏地不动,明白吗?”
 传令兵领命而去,把这个暗号告诉给了各个队长。黑暗之中,谁也看不清谁,只能趁闪电亮起的一刹那发现对方,骠骑军只有趁此时机才能有效杀敌,而为了避免杀错人,便要有这句暗号了。“吴乞买万岁”金兵是绝不会这么叫的,他们只会叫皇上万岁,哪敢直呼其名,而这种叫法却可令听到的金兵稍愣,一呆之际,便会被长刀吻颈,去见阎罗王。
 金军因为明天要进行大会战,这晚要好好休息才成,是以整个营盘都静悄悄的,只有少数哨兵在外站岗,雪雨交加,大多数哨兵都躲进哨所里去了,而巡逻卫队则是好久才过一队,这便给了骠骑军摸进营中的机会。
 莫启哲在营外稍停了一下,叫士兵们把马匹在营外一里地安顿好,这才把手一挥,黑暗中一万勇士悄悄地摸到了金营跟前。
 一道电光闪起,骠骑军中的神箭手瞄准了守营的哨兵,分配好目标,十来个对付一个哨兵,一个都不落下。电光闪过,雷声传来,飞箭齐发,虽然黑暗之中,射得有些不准,可人多好办事,一支箭射不死,不是还有十多支呢吗!滚滚巨雷掩盖了哨兵临死前的惨叫,大营中鼾睡的金兵竟不知敌人来了。
 解决了营中哨兵,莫启哲可不敢再等了,泥泞中他匍匐前进,硬是爬到了营门口,他身边的大力士起身用大斧砍开了营门,推开它们。莫启哲一声大叫,第一个起身冲锋,身后那万名勇士也是齐声大叫,杀进了金营。
 营边帐篷中的金兵可倒了大霉,他们就算发现了骠骑兵来袭,可也来不及披甲抵抗了,被骠骑兵闯进帐里,挥刀大杀,一帐之中的金兵往往尽数被斩,毫无还手之力。莫启哲杀得性起,连踹了三个营帐,忽见中军大帐中有灯光亮起,想必是吴乞买起身了。
 想冲到皇帝帐前可不容易,可敌明我暗,放箭偷袭却是正好。莫启哲把长刀向地上一插,亲自开弓,射出了一支狼牙箭,他箭术奇差,基本上是指哪边肯定射不到哪边,但他的动作却是明显的,身旁骠骑兵一见都元帅放冷箭,立即有样学样,向那灯光明亮之处开弓放箭。
 单个冷箭一旦变成乱箭齐发,威力立增,吴乞买这时正好就在帐中,他可没想到这种天气,骠骑军竟然也能来劫营,还真是有困难要上,没困难等到有困难然后上!刚起身套上盔甲,外面便射进了无数箭矢,射穿帐篷,击了进来,只一眨眼的功夫,帐中便插满了箭支!
 身边皇家侍卫不顾一切地挡在了吴乞买身前,保护他不受伤害,七八个侍卫一齐扑到了他身上,把吴乞买按到了地上。吴乞买也是大叫出声,不是被射中了,而是被压得痛呼,可被压总比被射中要强,一阵箭雨过后,吴乞买从侍卫身下探出了头,四下一看,大吃一惊,只见帐中全是羽毛杆,床桌椅毯上尽是箭矢,而帐中保护他的侍卫在这一瞬间竟死了干净,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!
 吴乞买立知这是帐中亮起灯火之故,他不敢出帐,可刚点起的牛油大蜡被射翻在地上,点着了华丽的地毯,已经着了起来,这一来帐中更明亮了,目标大了十倍不止!吴乞买又不敢起身灭火,怕也被飞箭射中,心中焦急,这不被射死,也得被烧死啊!
 嗖嗖破空之声不断,羽箭仍是不停射来。这时,营外大批侍卫赶到了,他们都手持大盾,抵挡箭雨,侍卫队长冒死冲入帐中,一见满地尸体,忍不住悲声大叫:“皇上,皇上!你在哪儿啊?”
 吴乞买在尸体堆中叫道:“朕在这里,快来救朕!”
 “护驾护驾!”侍卫队长忙跑了过来,就要扶起吴乞买,两人刚一相对,就齐声惨叫!原来,这时外面又飞进一支羽箭,这支箭来势极猛,“卟”的一声射中了那侍卫队长,竟射穿了队长的甲胄,从他前胸透了过来,箭势不停,又射中了吴乞买,正中脸颊,箭尖力道虽然已消,可也把这位大金皇帝的左脸划伤,鲜血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!
 吴乞买感到脸上巨痛难当,以为自己这就死了,一阵眩晕,又向地上软倒。后面侍卫再次大叫,一齐抢上,救出了他。
 外面的骠骑兵刚进营时的那种冲劲已过,金兵都已起来了,他们是百战精兵,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,可转眼之间便开始反击了,一齐向营南涌来,黑暗之中乱砍乱杀,两军谁也点不着火把,只能这样摸黑混战。
 一见偷袭的奇效丧失,莫启哲便大叫一声:“吴乞买万岁!”随后伏在了地上,骠骑兵也跟着向地上趴去,营中站着的立时都成了金兵自己人。金兵可不知敌人有暗号,还在拼命砍杀,只可惜杀的都是自己人了!
 电光划过,雷声沉闷,借着这瞬间的光亮,骠骑兵一跃而起,奋力击杀,凡不叫吴乞买万岁的,无需仔细辨别,定是金兵无疑,长刀连挥,杀了个血水与雪水互溶,电光一过,骠骑兵再次潜伏不动,静等金兵自相残杀!
 金兵不知底细,惶恐之极,黑暗之中,只求自保,刀枪只要能刺中别人就好,至于杀死的究竟是不是自己人,也没精力去管了!
 骠骑兵把这招反复使用,虽然己方也是伤亡惨重,可一万人打六万人,直打过了午夜也没落了下风。
 其实这时莫启哲的军队早已损失过半,落入了重围。他不停地叫士兵向营外突围,可每次都被打了回来。
 金军营中能征惯战的将军可不是一个两个,打他们不备倒是容易,但时间一拖,这些金将便发现战斗中的蹊跷了,电光一闪,叫“吴乞买万岁”之声便起,战斗刹那间便激烈万分,可恢复黑暗之后,虽仍有士兵在厮杀,可那叫声却没了,这分明是敌人事先约好的识人暗号!一想通此点,将领们立即大声传命,黑暗中全军伏地,电光一闪,起身作战,把叫吴乞买万岁的人统统杀光!
 结果便是只有闪电亮起时才有激战,天色一黑,满营士兵竟全都卧倒,谁也不起来。莫启哲见金军识破了他的计谋,心中急得不行,可这时要改暗号可来不及了,敌我混杂之际,命令一传,骠骑兵知道了,金兵也同样知道了啊!
 这时,本来风雨交加的天色开始转变,小雪中加杂的雨丝停了,雷电也已停止,雨虽停了,可小雪却变成了大雪,燕京初冬的第一场大雪来了,鹅毛大雪片片飞下,盖住了泥泞的营地。
 月亮始终都没有出来,黑暗中金兵和骠骑兵都伏在地上,谁也不敢乱动,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天亮。莫启哲全身湿透,刚才在战斗中热血沸腾,浑身冒汗,就算是冷也能挺得住,可现在趴在泥地中,这份冷劲真是刺到了骨头里,整个人都快冻僵了。他心里明白,这次劫营是失败了,他已经陷入了金兵的包围,想要活着回去的机会几乎没有,只能等到天亮后,再与金兵厮杀了。
 他推了下身边的耶律玉哥,低声说道:“咱们回不去了!你怕不怕?”
 耶律玉哥也被冻得脸色青白,听启哲大哥问他,摇了摇头,小声回答:“不怕!有啥怕的,大不了就是个死呗!”
 “你后悔不后悔当初跟我?”
 “不后悔!与其当奴隶被人轻贱,不如跟着大哥一同战死!”耶律玉哥一点不后悔当初跟着莫启哲起兵创业。
 “好兄弟。唉,不用等了,一会儿天就要亮了,那时再想突围更难了。全军这就开始突围吧,能跑回去多少就跑回去多少!”莫启哲不再等待,突然跃起,大声叫道:“兄弟们冲锋回城,杀啊!”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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