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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猎宋】第十四章 大获全胜  


【2021-01-20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猎宋】第十四章 大获全胜  

 契丹兵在研究到底是谁比谁厉害,同样宋兵的将领也在研究金兵的实力。
 宗泽收拢了队伍,救护伤员,忙碌了一阵后,他摸着胡子打量起金兵的阵地,他有点搞不清楚,金国的统兵大将到底是怎么回事,照理说莫启哲应该是个非常勇猛的大将才对,他两次攻入汴梁,力劈宋将,再俘宋皇,这样的勇将肯定是要瞧不起宋兵的,可他倒好,一听宋兵来到,立时逃出了临安,逃又不逃远反而在城外设伏,更奇怪的是他竟见败不追,这点和其他金国勇将完全不同,真是邪了门儿了,难道说他比金国的都元帅完颜宗望还会打仗?
 一想到莫启哲是个能征惯战的将军,宗泽立即决定,这战场上的主动权决不可以让莫启哲占到,他马上命令军队重新列阵,要再次主动向金兵发动进攻。可就在这要冲锋还没冲锋之时,他突然发现金兵阵地上冒出了炊烟,金兵竟然做起饭来了。
 宗泽大吃一惊,金兵在两军对敌之际竟敢做饭,这简直是胆大包天,难道又是圈套,金兵想引自己去攻?他赶紧又命令军队不要冲锋,宗泽骑在马上想了想,和金兵作战肯定是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的,那么古代有没有大将用过此计呢,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这种实例。宗泽得出结论,这个莫启哲一定是个兵法大家,运兵如神,诡计多端。
 因为宗泽自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,所以他一考虑事情总是会从战略战术上去分析,他想得太多了,可就是少想了一样,他想莫启哲既然是那么的“勇猛”,战术必不会弱,却怎么也猜不到莫启哲乃无赖出身,对打仗是一窍不通,他想吃饭纯粹是为了肚皮着想,什么战术都不是,充其量只能算是“心理战术”,这时只要一个冲锋,保准打得莫小狗夹着尾巴落荒而逃!
 两个水平相当的将军对敌,往往能事先猜出对方要干什么,可要是两个实力相差悬殊的将军对敌,那个经验多的还真不一定能猜出另一个水平差到底的将军在想什么。沙场老将宗泽竟被战场小菜鸟愣给摆了一道。他把莫启哲放在了完颜宗望的等级上对待,那还有个不判断失误的!宗泽点起火把便把莫启哲从临安城里吓了出来,可莫启哲阵前做饭,又同样把宗泽给唬住了,两人谁也没吃亏,算是打了个平手。
 宗泽道:“好你个莫小狗,竟敢如此小瞧老夫,两军对垒,还有闲心吃饭!你想引老夫上当,哼,做梦吧你。你们敢吃饭,我们便不敢吗?来人,传令下去,升火做饭,要吃好的!”宋兵可不敢象契丹兵那么疯狂,他们不敢升火,只敢拿出干粮来吃。
 宗泽心想:“莫启哲如见他的诡计不成,说不定便会主动来攻,那也很好,让老夫反用这一招,把他引来。”他下令道:“一定要升火做饭,让金兵看见咱们的炊烟。孩儿们准备作战,金兵一来,就别让他们回去。”
 宋兵听到老将军也用计,一边埋锅造饭,一边警惕地观察着金兵的动静。这顿饭吃得紧张无比,可从头到尾,金兵也没来攻!还真是服了莫启哲,他可真有耐心。
 契丹兵才不管那么多呢,煮汤炖肉,吃得兴高采烈,一边吃一边还不忘了敲锅敲盆,告知宋兵,你看俺们吃的可有多好。就连一些老成的契丹将领也忍不住好笑,自己这位莫大将军还真是够“出类拔萃”,完全做到了“渺视敌人”。
 金宋两国士兵隔着几里远的地方分别吃饭,互不服气地比着谁吃的好,成了金宋两国交战以来的一大奇观,知道的人明白两军刚刚交战完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玩过家家呢!
 莫大将军见宋军也升火做饭,举起手里的饭碗向宗泽遥祝了一下,道:“这就对了,打仗着嘛儿急啊,吃饱了再说。要见阎王也不必急在一时,总不能饿着肚子去吧,谁知道阴间那鬼待的地方管不管食宿!”
 吃过饭后,金宋两军重又开始对峙。莫启哲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军队先去冲锋的,在他眼里,那纯粹是一种自杀行为,只有二百五才会连喊带叫地跑到敌人的地头上去送死呢!
 莫启哲刚刚加入军旅,自然是希望死的人越少越好,他没有亡国之恨,又并不指望打什么胜仗,所以才有这种想法;可宗泽却不同了,与国他深恨金人占据大宋江山,与己他作战经验丰富,深知两军相遇勇者胜,只有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,胜利才会有保证。
 宗泽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阵地,他发现金军阵地前那一大块空地十分泥泞,前一轮骑兵冲锋还没怎么着受阻,可步兵跟上去的时候,这点不利就暴露明显了。步兵踩着泥泞,进攻速度大减,几乎都是在那块泥地上成了炮靶子,两个人要是能有一个冲到金兵阵前就不错了。本来是自己这方人多,可要是硬冲的话,死在路上的比死在敌人手里的还多,算来算去,能和金军交上手的士兵也就五万多人,还都是步兵,这仗可没法打了,怎么打怎么输啊!
 莫启哲见宋兵迟迟不肯再发动冲锋,等得有些不耐烦,他命令契丹兵齐声喝骂叫阵。契丹兵得令后,立即高声大骂,什么宋猪、鼠辈、烂鸟的一顿乱骂,两军隔了好几里,可几万人一起骂人,也称得上是响彻云霄了。
 宋军听不清这些金兵在胡嚷乱吼些什么,不过估计是在骂阵。宗泽摇了摇头,还真是够无聊的,不过既然你喜欢玩着这个,老夫就奉陪,看看是谁能骂,他命令手下宋兵还骂,宋兵有专门的骂手,三百来人出阵齐声喝骂“金狗吃屎,嘿嘿,吃屎”,然后接下来又骂“金狗喝尿,嘿嘿,喝尿”三百多人声音整齐划一清楚嘹亮,竟盖过了四万多契丹兵的胡喊乱骂。
 莫启哲咧咧了嘴,大皱眉头,有没有搞错,这些宋兵还有专门骂人的部队啊?兵种倒挺齐全的!
 骂人骂输了,莫启哲心有不甘,他扭头问萧仲恭道:“你看人家宋兵骂得多精彩,几百个人竟骂得比我们几万人声音还大,你快点想个法子,给本将军找回这个面子。”
 萧仲恭脸上一红,心道:“打仗凭得是刀快矛利,又不是比谁的嗓门大,这个面子找不找有什么用。”韩企先等诸将也是面露尴尬之色,都认为两军交战便交战,实在没有必要在口舌上占便宜。
 莫启哲见他们都不说话,心下大为不快,道:“我就不信咱们比不过这帮宋兵。来人啊,传令下去,让弟兄们齐声大喊‘冲啊,杀啊’,吓唬吓唬他们。”
 命令传达下去后,契丹兵一齐大喊“冲啊,杀啊”这下子声音可统一起来了,他们还抽出大刀举起长矛,做出要冲锋的样子。
 契丹兵这一喊,对面的宋兵可听清楚了,金兵这是要冲锋了啊!宗泽心想,既要冲锋,可不能让金兵占了先机,他把双手向左右分开,命令道:“我军分成左右两军,绕过敌阵前方的泥地,从两翼包抄金兵,打口袋战,合围后全歼金兵。切记,行军要快,不要让金兵的大炮多放。”
 宗泽转头问道:“吴将军,你还能上阵吗?”
 这时骑兵将领吴介已经包扎好了伤口,他受伤极重,但骁勇异常不顾自己的伤势,仍想要带领宋军骑兵向金军发动冲锋,听到宗泽问他,答道:“能!”
 宗泽点道:“好,你带领骑兵先冲到金兵的背后,切断金兵退路,此次务必要全歼金兵!”吴介点头答应,带领骑兵向金兵左翼冲去。
 莫启哲见只喊了几声冲啊杀啊,就真把宋兵引来了,心下大喜,自己也算是莫诸葛了,这叫激将法,不,应叫吓将法,乃第三十七计也。他命令大炮准备,然后又命令把还没用上的火药箭拿了出来,让契丹兵等宋兵到达阵前对准了再射。
 宋兵分成两路,绕过泥地,向金兵扑天盖地冲了过来。这次宋军学乖了,他们不再排成密集队形冲锋,而是成散兵行列进攻。
 莫启哲把手向下一落,大炮声立时响起,砰砰砰,先是二十门大炮的怒吼,然后又是一百门火炮的发言,随着巨响,宋国步兵成片成片地倒下,但后面的人悍不畏死,仍踩着阵亡战友的尸体前进。
 这回宋兵一奋力奔袭,莫启哲的大炮登时不管用了,只打了几阵排炮,宋兵左翼进攻的队伍已经冲到跟前,没有泥地的阻碍,冲锋的速度大增,左翼带兵的正是吴介,他给死难的骑兵兄弟们报仇来了。只听他高声疾呼,“杀尽金狗,复我河山!”,剩余的几千名宋骑齐声跟着他高呼,大喊冲杀。契丹兵的火药箭炸倒了一批宋骑,但却止不住吴介等人奋不顾身的冲锋,呼吸之间,吴介冲到了左翼契丹兵的跟前。
 见到宋兵冲到,契丹兵齐声发喊,挥刀舞矛,与到来的宋军骑兵战到了一处,只听得喊杀声震天动地,空中羽箭发出刺耳的尖叫,人头滚滚,血肉横飞。
 左军领兵的都统是韩企先,他大声发号着命令,契丹兵两下分开,把吴介的骑兵放入阵中,随即合围,中军的炮兵部队扔下大炮,改用弓箭,乱箭齐发,支援左军。一阵火药箭如飞蝗般向后面的宋国步兵袭来,火药在宋军中爆炸,如万朵红花同时开放,被炸到的宋兵放声痛号,惨不可闻。宋军左路的步兵和骑兵被箭雨分隔开了。
 吴介见自己尚未冲到敌后,便陷入了契丹军的重围,知道今天是必死无疑了,他单手舞枪,全力撕杀,力敌数人后,战马被乱箭射中,吴介翻身落马,还未等他站起身来,契丹兵几十把长刀一齐砍下,把这位一心杀敌报国的宋国大将剁成了肉泥。
 只一眨眼的功夫,契丹兵仗着人多,刀砍矛刺,把跟随吴介冲进阵中的宋骑全部歼灭,七千余人无一人生还。歼灭宋国骑兵后,韩企先毫不停留,手中长刀举起,指挥契丹兵向宋军猛冲过去,跃马持刀,把宋国步兵直冲退里许,两万契丹兵把一倍于已的宋兵反包围起来,进行围歼。
 眼见左翼军必胜无疑,莫启哲长舒了一口气,在这冷兵器时代,步兵确是照骑兵差得远了,而契丹铁骑更是骑兵中的精锐,骁勇绝伦。莫启哲转眼去看右路军,右路军由萧仲恭率领御敌。
 莫启哲本以为韩企先打得就够好的了,谁知,萧仲恭在用兵方面确有过人之处。
 从右路冲锋的宋军全是步兵,没有骑兵在前,所以萧仲恭不慌不忙地把宋军全放进了阵中,合围之后并不象韩企先那样狂砍猛杀,而是朝那些被包围的宋兵放箭,刹那之间,两万契丹兵就把十几万只羽箭射向了宋军,五万宋国步兵还没等还击便被射倒了一半。
 随后,萧仲恭下令停止放箭,让契丹骑军退后数十丈,只见中间空地上铺满了尸首,伤者呻吟哀号,许多宋兵都是身中数箭后身亡,血流成河,其死状甚惨。
 契丹兵齐声大喝:“放下武器投降!”
 残余的两万多宋兵有不少贪生怕死的士兵,他们一见大势已去,便放下了手中的刀枪,呛啷啷声中,上百把的刀枪落地。
 萧仲恭见宋军中绝大多数人还都踌躇不决,他立时大喝,“再不放下刀枪,便又放箭!”话声刚落,契丹兵们又重新引箭上弦。
 宋兵们不敢再倔强,除少数几个人宁死不屈外,其余的人都扔掉了兵器投降。
 契丹兵先冲上前去把那几个不肯投降的宋兵杀死,随即战马来回奔驰,把宋军隔成了上百个小块,分别包围,萧仲恭把手一挥,大喝道:“尽数杀光,一个不留!”契丹士兵长刀扬起,切菜砍瓜一样开始屠杀降兵。
 这时,投降的宋兵明白过来了,原来金兵不要俘虏,可再要反抗为时已晚,除了个别极为悍勇的宋兵能在临死之前拉一个契丹兵垫背之外,其余的两万多宋兵被尽数屠光。
 莫启哲眼见着右路军大开杀戒,着实吃了一惊,心想:“这是怎么回事!他们怎么杀起俘虏来了,这……这……”
 莫启哲张了张嘴,好不容易才说道:“快给我住手,不许再杀了!怎么连投降的战俘也杀!住手住手!”
 他身边的骠骑军统领奇道:“大将军,你是不是想用这些宋兵换金银哪?要宋国出钱赎回他们?”
 莫启哲大声怒吼:“放屁!快点发旗语,别叫他们杀了,快快!”
 那统领慌忙传令,可这时发旗语已经晚了,宋兵俘虏已被杀完。
 莫启哲极为不满:“你们怎么也不问我一声就把俘虏都杀了,你们是不是以前也这么干啊?你们难道忘了,你们也当过俘虏的!”
 那统领一听明白了,原来大将军是同情这些俘虏啊!他想大将军是最喜欢敲诈勒索的,一定是想绑票,于是他自作聪明地道:“大将军,现下宋军只剩下前面阵地中的一千多人了,我估计这是宋军主将的亲兵队,他们的大将一定就在那里,我们要不要赶上去将他们都抓住,然后跟宋皇换赎金?”
 莫启哲怒极,挥手狠狠地抽了他个耳光,喝道:“什么换赎金!你不是能杀吗,能杀就过去杀呀,跟我罗嗦什么!”
 他这句话是怒极后的反语讽刺,谁知这统领误会了他的意思,心慌意乱下一听大将军说杀,立即下令冲锋,留在中军的二千骠骑军放缰驰马,嗬嗬大叫着向宗泽的亲兵队冲去。
 莫启哲见状哭笑不得,这都怪自己不好,自己平常敲诈勒索的事干得太多了,以至于手下的人都习以为常了。以前是个小人物还影响不大,可现在做了大将军,自己的所做所为直接影响手下,看来以后做事要注意一些影响了!
 自己也别在这儿装什么善良之辈了,打仗哪有不死人的,赶紧结束这场战斗吧,要不然死得人更多!莫启哲也一催坐骑,向宗泽冲去。
 远处观战的宗泽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战场,眼见着自己的十万大军,连一顿饭的功夫都没到就被杀得一干二净,连逃回来的士兵都没有,这可真是他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大败。宗泽没想到对面的金兵竟然如此的骁勇强悍,不但刀马精良,而且有火器助战,整体作战实力简直超过了完颜宗望的军队,实是天下一等一的劲旅。
 正在此时,蓦地里对面尘头大起,一队金国骑兵喊声震动天地,挺矛挥刀直冲过来。
 宗泽嘿然一笑,来了,这是金兵想要抓我的军队,难道看我老了便不能提刀杀敌吗?
 “欺人太甚”,宗泽一声怒吼:“儿郎们,随老夫杀敌去!”
 正要提刀上阵,哪知,他想要杀敌,他的亲兵可不想让他涉险,亲兵队长紧紧抓住宗泽的马缰,劝道:“将军,咱们还是先撤回临安吧,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,杀尽金狗复我江山决非一朝一夕之功,今日我们暂且忍下这口恶气,来日方长,待我们重整军队再与金狗决一死战!”
 宗泽听到这番话,心头怒火渐渐平息,重又恢复冷静,道:“嘿,老夫这可糊涂了,两国交战,胜负岂可一仗而论!不错,待他日我们与金狗再战。”话一说完,他调转马头,向临安方向驰去,亲兵护卫队恨恨地看了一眼冲来的骠骑军,也随着宗泽撤回了临安。
 胜不骄,败不馁,越挫越强,方是真英雄!
 宗泽是真英雄,莫启哲自认也是,他一见宗泽跑了,便催动战马奋起直追,要是放了这宋国的领兵大将回到临安可就不好了,这仗要是打起来个没完没了,那死的人不是更多!为了尽快取得胜利,结束战斗,莫启哲下令两翼的契丹兵一起追击。
 契丹兵大队尽歼了宋兵,左右两路一起赶来,他们不知莫启哲刚才大发脾气,只道战斗胜利了,大将军一定欢喜,便依照以前的习惯,向莫启哲大拍马屁。只有那骠骑军统领一声不吱,他挨了一记耳光,这时可不敢再触莫启哲的霉头了。
 战胜了必竟是高兴的事,莫启哲虽心下不快,可也不好立即痛骂萧仲恭,他只是摇了摇头,没有说话。可又实在经不住这怒海狂潮般的马屁,莫启哲愤怒的心情慢慢缓和了一些,随口吹了几句,契丹军一见大将军高兴了,更是卖力地奉承,他们跟随莫启哲日久,别的本事没学到,高超的拍马功夫倒是学了个十足十,长江之水黄河之涛见之也需甘拜下风,一顿神拍,把莫启哲捧上了云端。
 契丹兵一想到又可破城大抢,人人奋勇当先,猛催坐骑。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,四万余名契丹大军风卷残云般再次向临安方向扑去。
 宗泽先一步进入了临安城,一入城门,他立即命人升起吊桥,紧闭城门,宋兵虽然为数不多,又惨遭新败,却人人士气如虹,拥着宗泽登上城头抗敌。
 临安城内百姓得知金兵又来攻城,也都拿出家中兵器赶来助战,没有兵器的百姓则肩挑背扛的运送石块沙袋,向城头输送。
 不多时,只听得城外鼓角雷鸣,契丹兵大军来到。尘土飞扬中,莫启哲在骠骑军的簇拥下驰到临安城下。
 城头上的宗泽眼见金兵漫山遍野的扑来,兵强马壮军容极盛,不由叹道:“我大宋要是有如此铁骑,何致亡国。”随即精神一振,对着城头的士兵百姓大声呼道:“临安的父老们,金兵占我汴梁,俘我皇上,欺人太甚。今日又来攻临安,金兵残暴,如要入城,必会血洗,为了家园亲人,决不能让金兵得逞,保家卫国,今日便让我们与兵狗决一死战!”城头的百姓热血沸腾,跟着宗泽高呼,“保家卫国,决一死战!”
 昨日,金兵来到城下,临安知府曾开门投降,为的便是保住临安百姓免受兵火。谁知金兵入城之后,随即大抢,百姓与之抵抗,不少的人都被杀害,金兵的暴虐人人有目共睹,更何况今日在城外屠杀宋兵俘虏,如要再入临安势必屠城。临安是百姓们生息休养的家园,父母妻儿岂能任人欺侮!
 此时就连临安知府张孝纯也是热泪盈眶,喃喃自语道:“决一死战,决一死战,昨日我要有此骨气,又岂能受辱!”昨天,莫启哲在入城时曾羞辱他卖国求荣,张孝纯深以为耻,知错能改善莫大焉,今莫启哲又来,他是决不会再投降的了。
 城下契丹兵左右一分,莫启哲居中而立。他抬起头向城上看去,见城头百姓群情激动,高声怒吼,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,可他偏要问一问,对着萧仲恭道:“这些老百姓是在干什么哪?”
 一旁的韩企先插嘴道:“可能是在欢迎大将军吧。”
 萧仲恭却道:“哪里是欢迎,这根本就是要死守城池,与我们开战的样子嘛!”
 莫启哲脸色一沉,趁机发作道:“他们为什么要死守城池?还不都是因为你大杀俘虏!投不投降都是一个死,那谁还能投降?”
 萧仲恭心下不以为然,可嘴上却恭恭敬敬地道:“是,大将军责骂的是,属下明白了,以后不杀俘虏就是。”
 这时,韩企先道:“宋人不是没兵了吗?怎么还要守城?嗯,我明白了,他们是怕我们入城之后再大开杀戒,不,是大开抢戒。”
 莫启哲叹了口气道:“算了,上次是我们不对,这次可不能再抢了。这个好办,叫人告诉他们,这次入城我军不抢就是。”
 一名契丹传令兵越众而出,对着城头大声喊道:“临安知府听着,大将军有令,此次我军入城,不再劫掠百姓,你快快打开城门,迎接大将军入城!”话音未落,城上乱箭齐下,顷刻间便把那传令兵射成了刺猬。
 城下契丹兵见状登时大哗,莫启哲也是恼怒,随即下令道:“支起大炮,快快攻城!”
 契丹兵将轰然答应,支起大炮,砰砰嘭嘭地放起炮来。城上宋兵和百姓立即放箭还击,一时城内城外喊杀声震天动地,空中羽箭来去,有似飞蝗。临安城不似汴梁那样是宋国经营百余年的国都,城上没有大炮护卫,可宋兵却架起了投石机,虽不及大炮的威力,可也能让契丹兵不敢靠近城边。
 莫启哲见投石机厉害,命令炮兵暂且不要轰炸城门,先轰掉投石机再说。契丹兵立刻将大炮瞄准城头,对着投石机一顿排炮,硝烟过后,不仅投石机被炸飞,就连城头的垛子也被炸毁。宋兵和百姓伤亡惨重,可却仍是前仆后继,抬石堆土,把城垛修复。
 莫启哲见投石机被炸掉,心中一喜,命令大炮集中火力对准城门猛轰,一百余门火炮把大地震得发颤,隆隆声中,临安城门倒塌,契丹兵欢然大叫,纷纷取出刚刚缴获宋兵的拒马,把它们推入护城河中,当做浮桥。这拒马原本是坚实的大木箱上插入尖刀,以抵抗骑兵的冲锋,只要拔去尖刀,便只是普通的木箱了,正好可做浮桥使用。
 呐喊声中,契丹兵跃马持刀,跨过浮桥蜂涌入城。莫启哲见城门被破,心道:“终于结束了,好,这便进城吧。”马鞭一挥,随着先头部队进入了城门。
 城中百姓见城门被占,放声大吼,齐齐返身下城抗敌。临安城中此时已无宋国精兵,但尚有数十万百姓,人人知道此城一破,无人得以幸存,因此不仅青壮年拿起刀枪同契丹兵撕杀,便是妇孺老弱,也从家中取出菜刀扁担,给予侵略者以迎头痛击。
 契丹兵刚一入城便陷入了激烈的巷战之中,家家户户具有百姓防守,每一处房屋都成了抗敌的堡垒,羽箭砖瓦只要是能杀死强敌的东西都化成了武器,向契丹兵飞来。
 这时莫启哲的军队被堵在入城的大街上,这条街两旁全是房屋,宋兵和百姓或站在房顶或隐身屋中向契丹兵射箭。
 入城的几千名契丹兵无法施展骑兵的优势,向宋兵进行进攻。大街上契丹兵挤成一团,弓箭也拉不开,长矛也舞不动,完全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。
 转瞬之间,上千的契丹兵横尸街头,死人死马狼籍遍地。就连契丹兵领军的莫启哲也被砖瓦接连砸中,他抽出大刀抵挡这些大号的暗器,眼见契丹兵损失惨重,心中叫苦,刚入城门便死了这许多士兵,要是占领全城,还不得尽数死光!
 慌乱之中,莫启哲放声大叫,“撤退,撤退,兄弟们快出城啊!”
 这时根本不用他下令,契丹兵也抵挡不住临安百姓的阻击了,只能挨打不能还手,这仗打起来也没意思!万般无奈之下,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,向城外退去。
 莫启哲夹在乱军之中狼狈逃走,虽然身上有铠甲护身未中飞箭,可却被砖瓦石块砸得几乎发了内伤。
 谁知契丹兵倒退出城,城中那仅存的千余名宋兵却不肯善罢甘休,他们在城外吃了契丹军的大亏,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,此时见契丹兵战败逃跑,便不顾一切的追了出来,不少胆大的百姓也跟着追了出来。
 城头上观战的宗泽见状急忙大声喝令阻止,城内巷战和城外野战可是大大不同,契丹兵在城内人少又被挤在一起,所以发挥不出骑兵的长处,可一出城就不一样了,骑兵会立显其锋锐,追敌出城情同自寻死路,可这时喊杀声震耳欲聋,谁也没听到他的命令。
 城外契丹将领正是屠杀宋兵俘虏的萧仲恭,此人心狠手辣善于用兵,他一见莫启哲随军败出,一面派人接应,一面指挥炮兵向城头开炮,用火力压制城头的宋人弓箭。
 紧接着,萧仲恭两手一分,城外的契丹兵立即分开,让出道路,莫启哲的败兵从中间穿过。契丹兵必竟骁勇善战,虽从城中败出,但一见萧仲恭的队伍不是向后急退,而是向两侧分开,立知其意,退到城外契丹兵的阵尾处时,返身又斗,左右两路的契丹军紧跟着便要合围宋兵。
 宗泽一见契丹兵要合围城外宋兵,再也管不上什么大炮不大炮了,命令城头的宋兵和百姓向城下射箭,救援宋兵。
 契丹炮火虽利,可终也得需要时间来填弹上药,不能连发,在城头宋兵不停的疯狂反击下,进攻稍挫。莫启哲可不愿和宗泽来个两败俱伤,他随即下令,不必全面合围,全军立即后退,离开城头弓箭的射程。
 令旗挥舞,契丹铁骑见到信号,毫不迟延立即撤退,一边退一边放箭还击。契丹兵的强弓硬弩可比宋兵的厉害多了,两排羽箭飞去,便把追在最前面的宋兵射倒一片。
 临安百姓必竟不是受过训练的士兵,得胜时自然斗志昂扬,可这时一见契丹兵弓箭厉害,便混乱起来。有的人就不想打了,转身向城内跑回,一有带头的,追出城的百姓便全向城内跑回,不管最前面的宋兵了。
 追出城的宋兵人既少,又都是步兵,莫启哲拍马一跑,他们自然追不上,而且追过了吊桥才发现身后的百姓又跑回城去了,这下子可好,这支宋兵部队成了孤军了,刚要返身退回城门,这时契丹兵可来劲了,我让你们跑,刚才在城里人多的时候,你们不是挺牛的吗?这会人少了也学会跑啦!
 所有的契丹兵全都拿起了弓箭,几万只利箭一齐向这些宋兵射去,只开了一次弓,宋兵便全都见他们那十万兄弟去了!
 炮兵也不用莫启哲下令,又开始放炮轰城,而城头的宗泽则命令剩余的宋兵升起吊桥,并下城去把城门用沙包堵死,用沙袋砖石把城门堆死,这回就算是火炮再厉害也休想轰破城门了,契丹兵也甭想再次攻入城内了。
 契丹兵要是不进攻,只是用大炮招呼宋兵时,宋兵就都躲入城垛,随炮兵怎么轰炸,他们也不出来,可契丹兵一发起冲锋攻城,他们立马钻出来射箭攻敌。如此反复,两军谁也奈何不了谁。短时间内莫启哲也拿宗泽没法。
 经过一天的作战,此时已经是夜色降临,天上升起一轮明月,星光闪烁照临着古城,夜风轻柔吹在脸上让人倍感舒服,几片淡淡的云彩在天空中浮动,若隐若现,一片平和,可临安城外却是炮声隆隆,喊杀震天。
 莫启见始终无法攻破城池,只好命令停止进攻,全军退后三里,安营扎寨。
 城上的宗泽见金兵退后,松了一口气,自己手中无兵,没法出城追击,只好命令仅存的亲兵和百姓们一道修复城墙,待来日金兵攻城时再决一雌雄。
 莫启哲整军撤退后,安下营盘,清点死伤的契丹兵将士,一点之下,大吃一惊。原来,在歼灭宋军主力和刚才的城门攻夺战中,契丹兵竟损失达万,除炮兵部队未受损失之外,原本的四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了三万余人,这怎么能不让莫启哲心痛。
 大帐之中,莫启哲和手下众将领呆呆发愣,谁也说不出话来,宋兵损失得起十万的兵马,契丹兵可是连一万也损失不起的啊。
 好半晌,韩企先才出声说道:“我军今日在城外全歼宋军主力十万,而自损不过万人,实是征宋以来少有的绝大胜利,金国朝廷必有重赏,我们……我们……”
 莫启哲摇头道:“自身受损过大,杀敌再多又有何用,这个胜利来得毫无意义!”
 大帐之中重又陷入寂静,只有火盆中的木柴发出噼噼叭叭的燃烧声。
 莫启哲见他们都不说话,怒道:“都成哑巴啦!怎么不说话?快点想个法子进城啊!”
 这时,莫启哲身边的骠骑军统领说道:“大将军,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咱们没进城之前,你曾派斥候进入过临安,他们是从污水的排泄处进去的,回来时一身的臭味。”此言一出,满帐的惊喜之声,对啊,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呢!
 这临安城的污水是排出城外的,流入钱塘江中,污水道虽然臭点,但却可进入城内,契丹兵知道了这点,临安城可就危险了。
 既然知道临安城并非如铁桶一般,契丹兵们立即行动起来,大批斥候围着临安城打转,经过一天的探察,回来禀报莫启哲。
 原来,这宋时的临安城修筑的十分巧妙,为了保持城市的美丽,设计师特地建造了几条污水排放管道,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,但因为钱塘江流经临安的南部,所以以城南的污水管道为最大,污水流入钱塘江中。污水管道直通护城河,出口在城墙的根部,有些类似现代的下水道,虽然很臭,但在平常时候是不影响百姓生活的,甚至临安的百姓知道它的都很少,可在战争时期就不一样了,它成为临安的一个致命所在。
 莫启哲和手下的将官们知道了这一点后,开始研究作战计划。萧仲恭首先发言,道:“听斥候的报告说城南的污水管道最大,那么我们主攻的方向就应该是城北,把宋兵的注意力吸引到那儿,然后派遣精兵从城南入城,从背后偷袭宋兵。”
 韩企先摇头道:“不好,咱们的人一进去后就会立即陷入巷战,这临安的老百姓打起仗来不要命,简直同汴梁的百姓一样,在汴梁我们可以抓钦宗皇帝做人质,可在这里我们抓谁啊?”众将领一听到打巷战,个个头疼,这可是攻城战里最难克服的关键之处,就算进了城,打不过百姓也是白费。
 莫启哲想了想道:“百姓为了家园自然玩命,咦,家园!咱们不是还有火药箭吗?我看可以一用,让精兵带着火药箭进去,入城之后先放火,乱七八糟的胡搅一阵,老百姓忙着救自家的火,也就顾不上咱们了。”
 众将领听完之后一齐点头,先别管这计好用不好用,既然是大将军说的,那就得连声称好。
 韩企先道:“好计,现在刮的正是南风,咱们在城南放火占了上风口,风助火势,必可一举成功!”
 萧仲恭笑道:“那火药箭可得用油布包好,要是浸湿了可没法用了。”
 莫启哲的骠骑军统领名叫耶律宝室,他前一晚因说出了临安的污水排放道,所以被莫启哲着实表扬了一顿,这时他又凑话道:“咱们可以多派些士兵进城,把火放大一点儿,全城大火一起,这样老百姓救不过来就会往城外跑,咱们再让出城外的空地,埋伏起来,等他们出城避火再起兵杀之,必可一举灭敌。”他的计策漏洞百出,试想要多大的火才能把百姓逼出城啊,再说城外有契丹兵,百姓们又不是不知道,就算出了城还不一样是死路一条。
 众将领又都笑了起来,韩企先道:“临安城这么大,怎么全点着啊?再说,就算全着了火,你知道百姓从哪个门出来,咱们就三万多人了,怎么设伏啊!”
 萧仲恭低头想了一会说道:“很好,他的这个说法虽不完全,但可以试着一用。”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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