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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猎宋】第十三章 起兵南下  


【2021-01-20】 狗吐文学】


【猎宋】第十三章 起兵南下  

 第二天,他就把所有的楚国官员都叫到了皇宫,强令他们每人都必须买一百顷的土地,而且是现银交易不许打欠条。这些官员们被莫启哲三天两头的勒索,已经弄得“两袖清风”了,这一次本来是打定主意死活也不给钱了,可一听说不是白给钱还有田地可拿,这莫将军总算是做了一回讲理的事,他们虽然大多数人仍不愿意出钱买地,可在骠骑军大刀长矛的劝说之下,也只好忍痛再出一回血了。他们都听说了,这位莫将军就要去前线打仗,就算是敲诈这也是最后一回了,求佛祖保估――这位瘟神一定要死在江南啊!
 银子到手后,莫启哲就把这些有钱的老爷们踢到了一边,契丹兵到处张帖布告,宣布今年凡无主的田地,谁种了就是谁的,可以到户部领取田契。
 刚开始,贫穷的百姓们谁也不相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,只有几个想田地都快想疯了的穷佃户,冒着试试看的想法去了户部登记,没成想他们真的拿到了田契。这下子,老百姓可乐坏了,一鼓脑地跑到了户部来领田契。本来无主的田地有一些还荒着,只几天的功夫就被全种上了,谁种的归谁嘛,那还不猛种!
 莫启哲怕楚国的户部官员不肯合作,所以他从契丹兵中挑了些会写会算的人出来,在户部给百姓登记田地,颁发田契。
 这几日,户部门口人山人海,老百姓排着长队等着领田契,自然在得了好处之后,这些汴梁的宋民都会大大称赞莫启哲,莫启哲人气指数直线上升,在古代也算得上是一个家喻户晓的“天王巨星”了,至于张邦昌是谁,老百姓连知道都不想知道。
 张邦昌可是知道他自己到底是谁的,他再怎么说也是楚国的现任皇帝啊。因为他在这段时间很“合作”,没做什么小动作,所以骠骑军对他放松了警惕,他又可以自由活动了。
 那些被莫启哲又坑了一回的大小官员们,整日在张邦昌府内哭述,大骂这位莫王八不得好死,把自己最后一点银子都坑了去,说给自己的土地,又变成给那些穷棒子的了,请求张邦昌给他们做主。
 张邦昌可做不了莫启哲的主,他对这个瘟神是恨到了骨头里,也怕到了骨头里,实在不敢去招惹他。不过,莫启哲虽然跋扈,但正因为是他,才使本来反对自己的原宋国百官,现在又变成了支持自己。这样也好,主要矛盾既然转移到了莫启哲身上,那趁此良机自己可多拉拢些官员为自己所用,张邦昌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。
 张邦昌对大小官员道:“等等吧,等莫启哲这个混蛋走了,咱们就给那些穷光蛋们点颜色看看。现在可不行,有莫启哲撑腰,这帮穷光蛋咱们可惹不起。”众官员们只好点头同意,想要田地也只有等莫启哲走了再说了。
 地钱也收了,田契也发了,可莫启哲左等官员们也没动静,右等富户们也不去夺田,出了钱没得到地好象他们都不在乎似的。莫启哲大急,金国朝廷已经连下了三道圣旨,让他立即出发南下,要是再抗旨不走,那下次来的可就不是圣旨,而是平叛的金兵了,莫启哲恐怕还没等到平别人的乱,自己就先得被金国给平了。
 无法,莫启哲只好宣布起兵南下。
 皇宫,香宁公主寝殿中。莫启哲道:“公主,我这次南下是去打仗,带你一块走是不可能的,那太危险了。别人我都可以瞒,但我不能瞒你。其实……其实我根本就不会打仗,也不懂兵法,我平常的样子都是装出来骗人的。”
 香宁公主早知道了,自己这位未来的驸马爷吹牛的功夫好过打仗的本事,她劝道:“呆子,你南下干嘛一定要打仗,只要你和我哥哥说了我的事,他才不会和你开战呢!”
 莫启哲苦笑道:“那也得他信我说的啊,再说我要是还没等见到他,仗就开打了,那又怎么办?”
 香宁公主取出一块玉佩,交给了他,道:“这是祥龙玉佩,我们皇族的兄弟姐妹每人都有一块,你拿着,万一有了什么意外,你拿给带兵的宋将,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。”
 莫启哲道:“有那么灵吗?”
 香宁公主道:“当然灵了,我还能害你吗?这可是皇家的信物,凡大宋的官员都知道,你只要一拿出它,别人就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。”
 莫启哲只好把它揣进了怀中,就算不灵也得带着,这可是公主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啊。
 把香宁公主一人留在汴梁,莫启哲很不放心,慎重考虑之后,只好把耶律玉哥留下,给他配了一千骠骑军。耶律玉哥对自己忠心耿耿,肯定会保护好香宁公主的。
 他对耶律玉哥道:“玉哥,我很后悔,为什么不早点对老百姓好点,如果对他们好的话,我一声招兵,咱们也不至于就这么点人。”
 耶律玉哥道:“大哥,其实你对老百姓够好的了,他们把你当恩人一样看呢。大哥嫌人少的话,要不把宋国的败兵带一批去?只是这些人都是兵痞子的一类人,打仗不行,欺负老百姓还可以,不过经过训练还是可以用的。”
 莫启哲摇头叹道: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就算是训练也来不及了,再说咱们这次是打宋国的,带上宋兵恐怕……不过吃一堑长一智,玉哥,你留在汴梁一定要抓住兵权,可不能让张邦昌得到兵权,你要看好他万不能让他起刺儿。你在我出征这段时间,不但要招兵买马,还要把那一千骠骑军都分到新队伍中去,让他们做军官,这样才可以牢牢控制住新军队。”
 耶律玉哥点头道:“大哥,咱们的兄弟作军官的已经很多了,在兵权方面倒是不必担心。”
 莫启哲道:“还有,我发现光对平民百姓好还不够,那些富户官僚们其实也应该团结的。唉,都怪我以前把事做得太绝,我本以为不会上前线的,结果……唉!”
 耶律玉哥低头不语,启哲大哥以前确实做得太过份了,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
 莫启哲想了想,耶律玉哥虽然对自己忠心,可他有时办事糊涂,没什么主见,恐怕不是张邦昌这老奸巨猾之人的对手,自己又不能废了张邦昌,这可怎么办?嗯,这张邦昌的心头肉是他的外甥,只要自己抓牢了这个人质,张邦昌做事就得会有所顾虑,再有耶律玉哥在一旁监视,就算出乱子也不会出太大的。他道:“那个刘豫我要带走,你明天就把他送到兵营中去。”
 耶律玉哥皱了皱眉头,上前线带这么个累赘干嘛,可他随即便明白了启哲大哥是想要抓人质,点头答应。
 莫启哲道:“招兵买马是一回事,可团结官僚富户就难办了。不过,你只要保证我不在这段时间汴梁平安就好,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 耶律玉哥点头表示这些他都懂。莫启哲长叹了一声,再不说话,耶律玉哥只好陪着他默默地坐着。
 广备攻城作连日来在莫启哲的一日三催之下,紧赶慢赶地做好了三十万支火药箭和一千支突火枪,莫启哲又带走了城内所有的火炮,把能带走的粮食统统当成军粮带走。对于这一点,张邦昌什么都没说,他只希望莫启哲赶紧滚蛋,永远别回来才好。
 依依不舍中,莫启哲告别了香宁公主,带着军队南下,因为这次是征宋,他不敢带原宋国的军队,要是万一到了前线来个哗变,那可真是够喝一壶的了,所以除了五千炮兵部队必须要带之外,他只带了直属的四万名契丹兵和两千骠骑军。
 一路上,莫启哲唉声叹气,要是这次是打西夏就好了,自己不就可以带上宋兵了嘛。可偏偏是伐宋,让宋人自己打自己,就算汴梁百姓对自己感恩戴德,可他们毕竟还是宋人,要他们跟江南的宋人打仗,愿意跟随自己的怕就不多了。
 唉!一声叹息中,莫启哲的军队慢慢腾腾的出了河南,进入了安徽地界。他们走的行军路线是同完颜宗翰一样的,前面道路都已被扫平,为集中兵力,完颜宗翰并未留下大量的驻兵,而南宋的败兵也还没回来接管,现在这些地方暂时出现了权力真空,这倒方便了莫启哲。
 有了汴梁的经验,这回他可学乖了,每到一个地方,他必会把无主的田地分给穷苦百姓,而且也不再敲诈富户,虽然仍然无法改变宋人对金兵的憎恨,可却让百姓们对他个人的好感大增,纷纷说“原来金狗当中也有好人啊!”
 看来宋兵都被金国两位元帅吸引过去了,契丹兵在行军途中除赶走过几次前来骚扰的小股宋兵外,没遇上过什么南宋大部队,路上出奇的平静,翻山渡江,一仗未开便来到了最前线的浙江,完颜宗翰的军队这时就在前方攻打临安城。
 莫启哲下令军队在离临安一百里的地方安营扎寨,一步也不肯再往前了,他不去拜见完颜宗翰,幸好,完颜宗翰忙得很,也没功夫来修理他。
 莫启哲早打算好了,只要完颜宗翰一败,他马上带兵撤回汴梁,至于能否攻下临安可不关他的事。
 谁知,只观望了两天,前线便传来战报,临安城破了,宋皇赵构带着军队南逃福建,完颜宗翰领兵急追,现在的临安城内既无宋兵也无金兵,是空城一座。
 莫启哲大喜,竟有这等便宜可捡,真是上天有眼。他心急火燎地把手下的将领招来开会,众将领一听,也都是大喜惹狂,一仗没打就能进入临安,这可是大大的美事啊!
 莫启哲心想:“南宋还有一百多年呢,这临安城是南宋的国都,金国是不可能长久占领的,既然如此,那在这里收买民心可就没多大用处了。”头脑发热中,莫启哲下达了军令,进城之后,可大抢三日,把能带走的都带走,只是千万不要杀伤百姓。
 既要大抢又怎能不伤害到百姓?众将领虽觉得大将军发的命令是自相矛盾,但也都表示尽可能的遵守。
 于是,契兵军拔营起寨,莫启哲耀武扬威地骑上战马,马鞭一指,契丹兵大队挟着百余门火炮,在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,对着临安城方向呼啸而去。
 莫启哲的契丹军在大抢三天的刺激下,催马急奔,终于创造了古代行军的新纪录,拉着大炮辎重赶路,一百里的距离竟然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便到了。莫启哲心想:“好家伙,原来抢劫这么有号召力啊!乖乖的,以后再有打仗的时候,我只要说‘兄弟们,打败了敌人,咱们便开抢’,这帮当兵的不玩命才怪!”
 到了临安城下后,契丹军便要立即入城,莫启哲连忙阻止。他对韩企先道:“韩都统,你先派几个斥候进去查看一下,我怕情报有误,要是中了宋兵的埋伏可就不好了。”
 韩企先久经战阵,就算莫启哲不说,他也会在入城前派人去查看的。韩企先派出了几个机灵的斥候进城去了,临安城门紧闭,斥候们无法入内,只好绕道从城内污水的排泄口处钻了进去。等了好久,斥候们才浑身臭烘烘的回来了。
 “回禀大将军,城内真的是无兵把守,赵构带着宋军跑了,完颜宗翰的军队一路追了下去,整个临安城里只有千八百名捕快和衙役什么的。”一名斥候报告说。
 莫启哲忍住他身上发出来的臭味,道:“很好,兄弟们,马上架炮,给本将军把城门轰开!”
 契丹军士兵立即支上大炮,对准城门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都没用第二炮,城门便开了,但并不是被轰开的,而是临安知府自己打开的。
 看着出降的临安知府,莫启哲意气风发,得意洋洋地带着契丹军入城了。在城门口,他对着那投降的临安知府道:“你很好,俗话说:识时务者为俊杰。打不过自然要投降的,你献城有功,我重重的有赏。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 临安知府道:“下官临安知府张孝纯,敢问将军如何称呼?”
 莫启哲大笑道:“我乃金国骠骑大将军汴梁镇守使的便是,我先占了北宋的京都汴梁,现在又占了南宋的都城临安,你可要记清楚了,本将军姓莫!”
 临安知府连忙道:“下官记请楚了,莫大将军威武盖世,真乃大金国第一猛将也。”
 莫启哲不吃他的马屁,哼了一声道:“你叫张孝纯?孝纯孝纯,你对父母如何尽孝我不知道,可你对你的父母之邦可不是那么忠诚了,孝纯这个名字还是改了吧!”
 临安知府被莫启哲一番话羞臊的满面通红,又无法辩解,只好畏畏缩缩的退下。莫启哲不再理会这个张孝纯,径自打马入城了。
 当晚,莫启哲便在赵构临时建造的宫殿中休息。这宫殿仓促之间修成,比汴梁的皇宫差得远了,莫启哲住的不太满意。他召来了韩企先萧仲恭等将领,道:“这赵构跑了便跑了,完颜宗翰去追他,怎么也不在临安留下士兵把守,刚到的时候,我还真怕是宋人故意放假消息,引我来此呢!要是咱们刚到城下,宋兵就给咱们来了万炮齐鸣,那可是要了命了。”
 韩企先道:“宋人狡猾,大将军谨防上当是对的,这临安知府想学诸葛亮唱空城计,谁知被大将军只用了一炮便揭穿了他的小诡计!”
 萧仲恭却道:“完颜宗翰不留士兵守卫是对的,如果留兵在临安的话,留多了追击赵构的军队便少了,取胜不易,留少了城内如有暴乱又镇压不住,所以索性干脆就不留,全力追击赵构,只要抓住了南宋的皇帝,便占稳了头功,至于这临安城嘛,攻占它是早晚的事,倒也不必着急。”
 莫启哲听了他这话嘿嘿笑了几声,这萧仲恭不象韩企先那样爱拍马屁,可他的话却总是有些道理,看来这个人很有才干啊。
 莫启哲道:“好啊,他不要可就便宜了咱们,只开了一炮便进了临安。兄弟们在城内抢的怎么样啊?”
 韩企先笑道:“那还有什么客气的,城中的富户跑得不多,这下子可让兄弟们开了心了,抢得个个腰包鼓鼓,只不过临安府的库银我不许他们动,都装上了大车,随时都可以运回汴梁。”
 莫启哲点头道:“你能这样做我就放心了,我估计这临安不是久居之地,南宋的主力军一定就在附近,赵构胆小所以跑了,但这些主力军可不胆小,没准哪天就跑来又把临安夺了回去。”
 萧仲恭道:“大将军所言极是,南宋的主力部队可能就在赶来的路上。我想赵构之所以逃跑,不一定是胆小,可能是完颜宗翰攻城攻得太急,而南宋的主力军支援的又不及时,赵构手中兵少,才会暂且南退,避一避风头。”
 他这话一说,众人纷纷点头,韩企先道:“如果南宋赶来支援的主力部队这时候到了,那我们不就是成了……”他想说瓮中之鳖,可想想不能用王八来比喻自己,所以住口不说,可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 就象是回答韩企先的乌鸦嘴似的,这时候,门外一个契丹士兵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,对着莫启哲禀报道:“大将军,大事不好了,宋国的援兵到了。”
 众将闻言大吃一惊,莫启哲从椅子上蹦了起来,叫道:“有没有搞错,咱们前脚进城,援军后脚就到了,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,事先咱们怎么没得到消息。”
 萧仲恭道:“这有啥稀奇的,咱们不也是从一百里外赶来的嘛!咱们到的时候,临安知府也想不到咱们来得这么快啊!”
 莫启哲瞪了他一眼,这家伙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风凉话。
 韩企先道:“一定是宋军的主力部队,他们得知完颜宗翰猛攻临安,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来想救赵构,只是没想到咱们快了一步,先进了临安,而赵构早就已经跑了。”
 莫启哲道:“别管他们是不是想救赵构,他们到了临安肯定是要攻城的,这可怎么办?他们有多少人啊?”
 那个报信的士兵答道:“数也数不清,只见到城下到处都是宋兵的火把,把天空都照亮了,至少……至少有五十万!”
 “什么?五十万!”莫启哲几欲晕倒,五十万宋兵啊,他可只有四万多人,怎么打?真是腊月债,还得快,难道说要我学那个张孝纯的样子,来个识时务者为俊杰,开城投降?
 萧仲恭却一直保持着镇定,他问那报信的士兵:“别胡说,宋军怎么可能有五十万!我问你,宋兵合围了没有?”
 那士兵道:“没有,他们只在城南下营。”
 萧仲恭道:“那不就得了,他们不可能有五十万的。既然安营,今晚就不可能进攻,我想他们来得太急,人困马乏,要攻城的话也要等到明天。大将军,我看我们还是连夜撤出临安吧!”
 莫启哲道:“撤出临安?有了城墙不是能更好的御敌吗?怎么能反而出城?”
 萧仲恭道:“大将军,这城里可都是南宋的百姓啊!要是宋军一攻城,谁能保证他们不趁机作乱,到那时咱们可就是腹背受敌啦!咱们契丹军善于野战不善于守城,当扬长避短,把队伍拉出去,跟宋兵打野战,咱们都是骑兵,宋兵则以步兵为主,一冲锋,他们可就不是咱们的对手了。”
 众将齐齐点头,表示赞成,以前和宋兵交战,只要一冲锋,宋军便会溃败。
 莫启哲点头道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,集合队伍,从北门出城。”他又看了一眼萧仲恭,这个都统看来是真有本事,以后打仗要多听听他的意见。
 刚刚进城的契丹兵们正在城内大抢特抢,忙得不亦乐乎呢,猛然间听到撤退的号角声,只好放下到手财物,跟着莫启哲狼狈不堪地连夜跑出了临安城。
 出了城门后,莫启哲问萧仲恭道:“萧都统,现在怎么办,是直接回汴梁吗?”
 萧仲恭摇头道:“来不及了,宋兵得知我们撤出了临安必会追击,既是主力部队说不定便会有水军助战,这长江天险,我们来时毫无阻碍,可这一要退,宋军必会拦截,打起水仗,我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了。所以咱们应该发扬我军的长处与宋军打野战。”
 长江不是离这有一段距离吗,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,莫启哲道:“打野战打野战,你都说了几遍了,谁不知道要打野战!可咱们该在哪里列阵呢?”
 萧仲恭笑道:“大将军休急,可在距离临安城三十里路程的地方布阵。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,那里有一片空旷之地,更妙的是此地之前有大片的泥泞,对骑兵冲锋无所谓,可对步兵冲锋就不利了。而且我们离得临安这么近,宋军就不敢在城里好好休息,必会提早出击,咱们就在这个阵地上给他们来一下狠的,说不定不单能打败宋军主力,就算重回临安也是大有可能。”
 莫启哲听他胸有成竹,这才松了一口气,笑道:“好,全听你的。”心道:“我虽然不懂用兵,但我肯学,趁这次机会一定要好好学学,免得做了大将军,遇到了打仗却都得听下属的,太没面子了。”
 契丹兵只向北撤退了三十里便不动了,这点距离对于临安城可是太有威胁性了,不远不近,一冲锋便到。
 宋军主力部队并没有五十万人,只有十万而已,那个报信的契丹兵吓得糊涂了,所以信口胡说,把个莫启哲连夜吓出了临安城。宋军人数虽然没有五十万,可他们的领兵主将却是大大的有名,这人就是岳飞的老师宗泽。
 宗泽带着宋军从湖北赶来,在路上和完颜宗望的军队打了一仗,打了个平手,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,宗泽急着赶救临安,没功夫和完颜宗望打持久战,完颜宗望也乐得放这么个对手去临安打完颜宗翰,所以两人的军队只一仗即分,各奔各的目标。
 到了临安城下,宗泽闻得金兵已经进入了城里,他也不急,立即下令士兵多点火把,造出声势,让金兵搞不清自己有多少的部队,随即下令扎营,明日拂晓攻城。他可万万没想到,只用了一招多点火把,竟把金兵吓得连夜逃出了临安。宗泽与金兵交战从没见过这样胆小的金将,他还以为金兵是想引自己入城打巷战呢!
 派进城里的探子回来报告说,金兵是真的撤出城了,他们只在城中大抢了一阵,便全军出城。领兵的金将名叫莫启哲,是汴梁的镇守使。
 宗泽早就听说过莫启哲的大名,一听领兵的金将是他,可真是又伤心又痛恨,伤心的是就是这个混蛋俘虏了钦宗皇帝,让宋国的两位陛下蒙尘,去了金国受苦,痛恨的是这个给宋国带来了奇耻大辱的家伙不仅占了汴梁,现在又来攻打临安,士可忍孰不可忍,今日仇人相见,便要决一死战,这临安城外就是莫小儿的丧命之处。
 宗泽本来老谋深算,只可惜一听莫启哲之名气昏了头脑,也没在临安城内好好的休整一下,脚前脚后的追着契丹兵也出了北门。直追了三十里,来到了一片大空地前。
 这时天快亮了,城外起了一场大雾,迷迷蒙蒙中,宗泽发现远处的金兵早就列好了阵形,百余门乌黑的大炮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到来。
 中计了,宗泽立时想到。然而,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中闪了一下,宗泽必竟是沙场老将,见到敌人设伏,并不如何惊慌。宗泽先观察了一下地形,见这块大空地好象是金兵故意给自己留下来似的,定有诡计,他便大声向士兵发号命令,不许士兵冲锋,反而把拒马等防守武器推到阵前,随后下令结圆形大阵。
 莫启哲见对方并不急于进攻,松了一口气,他猜测是因为宋兵追得太急想要休息一下。宋兵累,契丹兵更累,一日一夜连奔一百多里,丝毫没有休息过,能不累吗?趁宋兵结阵的时间,自己的军队也可以好好休整一下。
 韩企先却道:“大将军,趁敌人立足未稳,我们先冲他一下吧!”
 一旁的萧仲恭反对道:“不好,你没看见吗,宋兵把拒马都拉出来了,防的就是咱们在这时冲锋,如果现下开战,我军损失必会惨重。”
 莫启哲向宋军望去,这时大雾迷漫,他也看不清什么,只是隐隐约约地发现宋军阵前有不少的大木箱,木箱上插了许多的尖刀,他问道:“你们说的拒马就是那玩意吧?”
 韩企先道:“就是这种带刀的大木箱,以前我们辽国和宋兵交战时,他们总喜欢用这东西,骑兵冲不过去,他们却可躲藏在木箱后面放箭,一遇到这东西骑兵就没办法了。”
 莫启哲看了一眼萧仲恭,道:“冲锋就不必了,咱们不是有大炮吗,轰他的拒马。来啊,传令放炮!”
 一声令下,契丹兵立刻开炮,砰砰嘭嘭的巨响声中,炮弹飞去,不仅炸飞了宋军的拒马,也炸散了迷漫的晨雾。
 炮弹落到了宋军的阵地上,宋军大乱,这时的火炮主要是用来守城,很少用在野战上,突然间听到对方放炮,可把宋兵们吓了一跳。这次来救临安的宋兵都是主力部队,他们也见过大炮,可那都是自己轰别人,可从来没被别人轰过自己。他们一见金兵开炮,还没等炮弹落下,就开始大叫起来,纷纷后退,等炮弹到了阵地上,更是拼命叫喊,扔下了拒马,争先恐后地向后跑,前军一乱,后军也跟着乱了。
 宗泽大怒,抽出腰中佩剑,斩了一名逃跑的士兵,大声喝道:“慌什么!弓箭手放箭断后,其余的人后退三里。”
 弓箭手立即上前,放箭还击,可隔着那块大空地,箭也飞不到金兵阵中,这招虽不能杀伤敌人,却对稳定军心起了作用。宋军大队见有弓箭手断后,惊魂稍定,必竟他们都是有作战经验的老兵,心情一稳便发现这一阵排炮轰下来,自己竟然没死,好象对方的大炮也不是那么厉害,心中一安,便开始重整队伍。
 宋朝时候的大炮并不象现代的大炮一样可以连发,这时候的大炮都是集中火力放排炮,一炮过后,炮兵要填药上弹,这是需要时间的。莫启哲和他手下的将领发现就在这短短的上弹时间,宋兵的军队竟重新恢复了镇定,随着一阵箭雨的扑来,前军变后军,全军急退。等第二排大炮轰了过去,虽仍有大片的宋兵倒下,却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叫喊声了。
 韩企先惊道:“咦,宋兵带军的将军很厉害啊,这么快就约束好了士兵!”
 莫启哲一听宋将厉害,不由得又想起了岳飞,立感头痛,对面那个将军不会就是他吧?
 几阵排炮过后,宋军留下断后的弓箭手全部阵亡,可他们的牺牲却换来了宋军大部队的安全撤离,三里的距离加上那个大空地,宋兵全军已经在契丹兵的火炮射程之外了。
 这时天光大亮,迷雾也已散去,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,宋金两方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。
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,一年里阳光明媚的好时光,蔚蓝色的天空上飘浮着几片雪白的云朵,可黑色的大地上却有十几万敌对的士兵,手握着刀枪互相仇恨地对望着。
 老将宗泽发现前方的金兵人数不多,估计只有己方的二分之一,他沉思了一下,对手下的将官发令,全军分成左中右三阵,骑兵居中,步兵居两侧。
 宗泽的军队里只有一万名骑兵,人数远远少于金兵,所以他对骑兵将领吴介说道:“我军骑兵少,要想和金兵对冲,胜算不大,他们又有火炮助阵,步兵冲锋速度慢,怕是还没到达对方阵地就要损失一半,所以这次我要你出阵诱敌。你带骑兵假意全力冲锋,到金兵阵地之前佯败,引金兵来追。记住,你的骑兵和金兵距离不要拉得太大,只要距离不大,他们怕伤了自己人,便不会放炮。等金国的军队一入我军阵地,两翼合围,就算他们插上了翅膀也别想飞出去了。”
 吴介点头答应,飞身上马,带着自己的一万名骑兵对金兵的阵地冲去。
 莫启哲这方的契丹兵也在急速地变换队形,他们也分成了左中右三军,大炮和突火枪居中,萧仲恭和韩企先各领一军在中军两旁护卫,莫启哲留在中军指挥大炮。
 宋军骑兵喊杀着冲了过来,莫启哲一颗心砰砰乱跳,犹如打鼓一般,他初次领兵作战,心情自然激动。他见宋军进入大炮射程,把手一挥,二十门大炮先响,这些大炮填的炮弹是六棱形的小炮子,一炮可发三四十枚,炮弹象天女散花一般向宋军飞了过去,硝烟过后,宋军倒下了数百人,可速度丝毫没有降低,仍旧呐喊着冲锋。
 莫启哲再次把手一挥,一百门稍小些的火炮点燃了,这些炮射程较近,但一百门同时开炮,威力也不可小瞧。地皮一阵颤动后,近千名的宋军落马阵亡,战马有的和主人一同死去,有的受惊过度四处乱跑,阻碍了后面骑兵的冲锋。
 吴介见骑兵的冲锋慢了下来,心中着急,挥舞长枪大声呼喝,奋不顾身地冲在最前面。终于,他们冲到了那块大空地上,金兵的火炮不响了,可却有另一种火器响了起来,莫启哲的突火枪开始进攻了。这突火枪是新发明出来的武器,炮兵部队的士兵都不大会用,有的填药过多,虽竹管上缠了铁丝却仍被炸裂,冒火燃烧;有的填弹过多,子弹发射的距离太近没能打到宋兵,一千只突火枪只打落了三百多名宋骑。
 莫启哲脸色难看,心中怒骂,这算什么军中利器,那帮广备攻城作的家伙也太能吹牛了,回去有他们的好看!
 前后损失了将近两千人的骑兵后,吴介才好不容易地冲到了金兵阵前,迎面而来的竟是两翼金兵的箭雨。羽箭发着“咻咻”的尖叫声,把宋军掀翻在地,吴介只觉得左肩一阵巨痛,侧头一看,一只带着狼牙刺的长箭竟射穿了自己的肩膀,箭尖从护甲中血淋淋的透了出来。吴介痛哼一声,单手举起长枪,向骑兵们发出了撤退的信号。宋军勒住战马,转身向后奔回。
 莫启哲奇道:“咦,他们好不容易才冲到跟前,怎么就这么回去啦?败得也太快了吧,这也算是主力部队,有阴谋!”他向传令兵示意,发出旗语,两翼契丹兵不许追击。韩企先和萧仲恭得令后并不追击。
 吴介跑了一箭之地后发现金兵并未追来,他很是惊讶,这群金兵什么时候变得聪明了,竟不上当!以往打仗,宋兵一败,金兵便会蜂涌而上,恃强猛追,这次怎么反常?难道我装得不够象?无法,他只得又转身带兵再诱莫启哲。迎接他的自然又是如雨飞箭。第二次冲锋,宋军锐气大减,一鼓作气,要一鼓气没作成,那可就泄了气了,士兵们眼见无法取胜,有不少人便想逃回宋军阵地去。
 金军中军阵中传出短促的号角声,两翼金军齐声呐喊,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,战马嘶鸣,四万契丹铁骑横冲直撞地向宋军围了过来。吴介心道:“完了,诱敌不成,我军反而陷入了重围。”就在这时,远处的宋军大队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,九万宋兵一齐冲了上来。
 莫启哲大声喊道:“开炮!开炮!”中军的大炮再次响起,宋军大队都为步兵,冲锋较慢,队形又密,被大炮一轰,可倒下了不少。
 宗泽满心焦急,他本意是让吴介引诱金兵来攻,可万没想到,金兵竟不发动冲锋。吴介第一次诱敌失败,他便知大事不好,这领兵的金将也不知是看破了自己的计策,还是胆小过了头,以往金兵看不起宋军,别说见败不追,就连让宋兵主动出击的时候都很少,可眼前这个带兵的莫启哲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,竟不追来,真是大出宗泽意料之外。吴介返身又斗,宗泽便大叫不妙,金兵没引来,反而是自己的骑兵陷入了重围,他立即下令,全军出击,营救吴介。
 这时的莫启哲见宋军步兵逼近,而自己的军队正要合围宋骑,如再开炮便会伤到自己的军队,情急之下忽然想起那日他去汴梁城外救香宁公主,完颜宗翰的军队曾后军向前赶,前军往后冲,所以大乱。于是,莫启哲下令,放出吴介的骑军,让他们撤回,与前来攻击的宋国步兵也来个互冲。
 中军号角再响,两翼契丹兵不等合围便又退回,吴介的骑兵见金兵不来围攻,突又想起自己是来诱敌的,便向后撤退,莫启哲见此计要成,心中欢喜,刚想要大笑几声表示庆祝,忽见一箭向自己射来。
 原来那吴介身受重伤,诱敌又遭失败,怒气勃发之下,竟拔出肩上的狼牙箭,血淋淋地搭在了弓上。他早见到金军阵后有一人身穿麒麟铠,跨下高头大马,身边无数的金兵护卫,想必就是带兵的莫启哲。吴介也不顾肩上血如泉涌,咬紧牙关,“嗖”地一箭向莫启哲射去。
 莫启哲见那箭迎面飞来,急忙一缩脖子,头一低,“卟”的一声响,那箭正中他的头盔。莫启哲大叫一声,紧紧把头贴在马上,动也不敢动。他身边的骠骑军大惊失色,挺起盾牌在莫启哲周围竖起一道围墙。吴介见未射死莫启哲,吐了口唾沫,骂了几句,随后调转马头退回宋阵。
 这时,契丹兵的大炮又开始轰了起来。炮兵们见自己两翼的骑兵没有合围,现在阵前就只剩下宋兵了,他们也不等莫启哲发令,便又开始放起炮来。
 这时,砰砰的火炮巨响中传来了宋军的铜锣声。宗泽见吴介逃了回来,松了口气,莫启哲那点小伎俩能害得了他吗,他可不能让退回来的骑兵冲乱了步兵,假败变成了真败那可不妙,见金兵大炮又来,他便下命鸣金收兵,停止冲锋,先把士兵退到大炮的射程之外,减少伤亡,打不打再做计较。
 莫启哲紧闭双眼,俯在马上,他身边的骠骑军有人道:“大将军,宋兵撤了。”
 莫启哲这才长舒了一口气,睁开了眼睛,摸了摸盔上的羽箭,骂道:“他妈的,差点要了老子的性命!那个向我射箭的王八蛋是谁?下次见着了把他变成刺猬。”骠骑军也是惊魂稍定,他们刚刚见到大将军中箭,个个吓了个半死,这保护不周的罪名可不小,也不知大将军要如何惩罚,这时听到莫启哲并不怪罪,都松了一口气,大将军为人真好,他们纷纷表示下次见到了那个杂碎儿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。
 韩企先和萧仲恭这时也赶来慰问,莫启哲摇手表示没有受伤。二人又问要不要对宋军发动进攻。莫启哲望了望远处的宋兵道:“进攻我看用不着,我现在发现,谁提早冲锋谁便吃亏,既然吃亏,干嘛还要冲锋?咱们难道真要替金国卖命不成?”
 韩企先和萧仲恭同时笑了起来,他们都是契丹人当然不愿为了灭掉大辽的女真人卖命,当了金国的士兵那是没法子的事,现在有了莫启哲这个假金国人做首领,他们终于摆脱了打头阵送死的危险。
 韩企先道:“那咱们接着用大炮轰?”
 莫启哲道:“不着急,看看宋兵还打不打,如果不打,咱们就先做饭吃,我都快饿死了。”
 契丹将领一听大将军说要吃饭,都笑了出来,两军对垒之时竟要吃饭,除了他们这个启哲大哥之外,别人谁也想不出来。萧仲恭笑道:“对,咱们做饭吃,气死那帮宋猪!”
 契丹兵们俱都下马,埋锅造饭,片刻功夫,阵地上炊烟升起,饭香传出。趁这段平静时间,莫启哲问道:“怎么样,咱们的队伍里有没有死了兄弟?”
 韩企先道:“我的队伍里没有,宋兵的骑兵战斗力照咱们差得太远,打不过咱们。”
 萧仲恭却笑道:“我的队伍里也没有人阵亡。不过,宋兵的战斗力却不见得有多差,咱们之所以没人阵亡,一来是因为人多势众,二来是因为两军尚未合围,可说真正的肉搏并未开始,如果真是一对一的单挑,我看宋兵未必会败。”
 韩企先摇头道:“如果一对一的话,咱们必胜无疑,其实就算是三打一,我看宋兵也未必是咱们的对手。”其他的将领一齐点头,萧仲恭想了想也点了点头,宋兵的单兵实力确实比契丹兵差了一大截,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。
 莫启哲道:“好了,不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,也不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,不管谁厉害,只要咱们少死人就行,在南宋的地盘上,咱们可没处补充兵员去。”
 身边的众将闻言一齐点头,深表赞成,如果这话是完颜宗翰说的,他们一定会认为是元帅假仁假义,可既是莫启哲说的,他们便认为是大将军爱惜士兵的性命了。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,味道就是不一样!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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